“高哥?”林简很疑惑,“听起来不像啊。”
“我最近感冒了。”齐淮知面不改色。
“好吧。”醉酒的猫儿很好糊弄,抱着手机点点头,语序颠乱,“高哥你有事,什么吗?”
齐淮知耐心地说,“你把门打开。”
“不行哦。”林简拒绝。
门边似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齐淮知凑近,听到电话那头呀了声,“鬼还在外面呢。”
猫儿在看猫眼。
“不能开门。”林简死活也不肯打开门,拿着手机和他对峙着。
齐淮知听着声音,林简似乎还趴在门边,一动不动的。
“想让鬼离开吗?”齐淮知哄着他。
林简嗯嗯两声。
“那你去洗漱,洗完换上睡衣躺床上,乖乖睡觉,鬼就走了。”齐淮知慢慢地重复了几遍。
破旧的老铁门另一侧似乎有了轻微的动静。
林简说,“真的?”
“真的。”齐淮知抬起头,看着几乎只有一线的夜幕,“别挂电话,你弄完我就把鬼赶走。”
林简半信半疑地站起来,脚软趴趴地走到浴室。
“记得用热水。”齐淮知不放心,叮嘱他。
“知道啦,你好啰嗦。”林简大着舌头,软软地抱怨了一句。
下一秒,电话的听筒似乎被什么东西罩住了,像是布料盖在上面。
然后闷闷响起一连串的水声。
齐淮知静静地听着,心里莫名地感到踏实。
外头的臭水巷很闷,也很热,水声绕在耳朵里,竟然没有升起一点多余情、色的心思,满心眼地只想让林简乖乖睡觉。
过了几分钟,水声停了。
沾水的脚踩在地上走近了,电话里也跟着响起啪嗒啪嗒的动静。
林简乖乖地拿起手机,报备,“我洗完了,也刷完牙了。”
“好,很乖。”齐淮知握着手机,慢慢地朝巷子外走去,“你现在乖乖上床,睡觉。”
“哦。”林简点点头,穿着睡衣,往外走。
然后半途转了个方向,闭上一只眼睛,凑到了猫眼前。
外面已经空了,真的没有人影了!
林简欢呼一声,握着手机,斜斜地往床边走去。
突然右脚被一个东西绊住,晕乎乎地栽了下去。
“嗷!”
林简掉下去,几件裙子被甩得飞了起来。
全部落在了他的脸上。
林简手在脸上胡乱地扒拉几下,抓起来定睛一看。
一条镂空性感的透视裙,一整件的布料还没有拳头大。
是Q哥给他买的女装。
晕乎乎的脑子突然像看到了任务npc似的,一下子就活了起来。
对哦。
小羊小羊今天还没和Q哥联系感情呢!
林简挣扎着起来,抓起这一团布料,踉踉跄跄地边脱衣服,边往床上走。
今晚勾引齐淮知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送完林简,齐淮知回到车上,让司机老李开车回去。
车内没了闹腾的醉鬼,彻底安静下去,反倒让齐淮知有些不习惯。
他摇着头笑,也是被这家伙套牢了。
冷静了片刻,拿出手机给高昌打电话。
“喂,结束了?”高昌似乎等着他的电话,接得很快,“那我让人去盯着公关。”
“不用。”齐淮知说,“狗仔手上的图片不敢放出去。”
高昌啊了声。
“放出去,齐老头子的心肝可要变成倒贴的了,他怎么舍得。”齐淮知语气刻薄。
鲜少地露出一副森冷的模样。
高昌倒喝一声,没想到宋雯真的搭上了齐建海。
“那齐导那边怎么交代……”
“不用管。”齐淮知闭上眼睛。就能想到那一对鲜红的吊坠,喉咙里递出古怪的笑,“夫妻之间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
高昌叹了口气。
齐淮知挂了电话,沉默地坐在一侧,失语了很久,冷硬的轮廓近乎要融入到夜色里,薄唇紧紧地抿着,肃穆又冷漠。
很难将他和荧幕上那副绅士体贴的模样联系起来。
直到车停稳,司机在前头叫他,齐淮知才动了动。
面无表情地打开车门,手机亮了一下,竟然过去了快半小时。
齐淮知下意识地想到了林简。
九十点的城北城南主干道车很少,这样都要半小时。
林简骑着小电炉,大早上的肯定遭罪。
过段时间让他搬过来住好了,省得他天天起这么早。
坐上电梯,他又改了主意。
醉酒都要闹着回家的人,说不定还不愿意和他住一起。
齐淮知盯着电梯显示屏不断上跳的楼层,若有所思。
那干脆在荣鼎给他买一套房子。
先找个借口先让他搬进去,后面在把房子转到他名下。
这个主意不错,齐淮知立即动了起来。
他的举动时刻都被关注着,不好出手,过几天让高昌去出面买房。
齐淮知思量着,走到书房拿起高昌接机时递给他的那一沓资料。
都是有关林简的。
第一张是林简应聘助理时的个人简历,后面几张都是高昌找中间人了解到的情况。
中间人和林简是高中校友、大学校友,大了他一届。又和高昌是亲戚关系,当时是看见了高昌发的招聘临时助理的朋友圈。
这才让林简误打误撞地投了简历过来。
齐淮知拉开椅子坐下,将桌边的台灯点开,一字一句地细心读着。
大一上学期,军训获得优秀标兵。
参加志愿者活动,累计志愿时长100h。
校园爱心流浪动物救助站成员。
有学生会新媒体工作经验,负责过12/4宪法日推文、校园微电影推文、校园歌手大赛幕后……
几分钟后就被满页的学生工作经验绕晕。
齐淮知扶额,拿出手机找到高昌给他的电话,照着号码拨了出去。
“喂?”
“你好,我是齐淮知。”他将那一沓学生荣誉介绍放到一边,“想找你了解林简以前的一些事情。”
宁城那晚,他拒绝了林简的坦白。
让他亲自破开伤口,血淋淋地撕开好不容易愈合的肉。
齐淮知不舍得。
但也不代表他会不采取任何行动,将那晚骚扰林简的人轻拿轻放。
高昌似乎提前和中间人打过招呼,接起电话,也只是短暂地激动,就稳定下来。
“我写的那些还不行吗?”中间人问。
“我想知道林简高中的情况,听高哥说您和他是校友。”齐淮知说。
“是倒是。”中间人回忆了下,“不过林简是高二下转过来的,那时候我都高三了。”
“转学?”齐淮知抓住关键字眼,“大概了解是什么原因吗?”
林简不笨,如果在一中被所谓的青哥骚扰过,他是绝对不可能推荐齐淮知到一中去的。
那只有一种可能,青哥是在林简转学之前出现的,在毕业后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一中那一片地段撒野。
中间人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林简是他推荐的,自然也不愿意把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说出去。
“林简这段时间做得很好。”齐淮知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因为考虑到转正成长期助理,所以要更多的了解。”
中间人这才放下心,先是叠了个甲,“我也只是听说啊。”
“林简家里做生意欠债,爸爸没过多久也自杀死了,就留了个他和他妈。”中间人断断续续地说,“孤儿寡母的还不上钱,被债主找了混的人追债。”
“被打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
齐淮知眉头紧皱,捏着纸张边缘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
“听说还……”中间人嗯啊了半分钟,才接下去,“差点被卖到会所。”
齐淮知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后知后觉的心疼铺天盖地地用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