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A联姻对象他不愿离婚(218)

2025-10-15 评论

  但夜晚,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每当夕阳下沉的时候,谢积玉便觉得自己脑中有一个越来越紧迫的哨声。

  黑夜似乎都变成了某种有实体的物质,粘稠如沥青一般从头上淋下来,缓慢而有力地蚕食着他。

  肺中的氧气被一点一点地挤压出来,呼吸困难却又动惮不得。

  每天晚上的睡眠仅仅两三个小时,还断断续续的,导致梦境光怪陆离,里面连方引的一张正脸都看不到。

  他不出现在谢积玉的梦中,更不会说任何一句话。

  方引消失得很彻底,但某种程度上却又无处不在。

  坐在车后看到身边空着的位置时,吃饭的时候看到那双没人动的碗筷时,洗漱之后回到空荡荡的卧室时……谢积玉总是下意识地会思考一个荒诞的问题。

  ——方引为什么不在这里?

  日常生活按部就班地推进,平静得像无风的水面,但原本方引应该存在的那个角落像是被死神的镰刀剜去,只留下了一个平静的、漆黑的空洞。

  这个世界还在照常运转,不为任何人停留。

  ——为什么缺席的偏偏是方引呢?

  这个问题像是一个细小却尖锐的针,总在各种不经意的时候冒出来,扎向心脏。

  母亲的关心、好友的关心、心理医生的关心都实实在在地存在着,面对他们的时候,自己的声音、表情和姿态都在正常回应。

  但谢积玉知道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自己。

  每当这种时刻,谢积玉都会觉得自己的灵魂飘在半空中,静静地注视着下面那个正在说话的躯壳。

  天气越来越冷,黑夜也越来越长了,长到像是头被按进水中,再也等不到浮出水面大口呼吸空气的时候了。

  每天按部就班地起床、洗漱、吃饭、工作,然后再回到那个小两居室里,躺在床上,看着黑夜中的天花板,等待黎明的到来。

  但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

  明明是一些日常生活而已,但他总会觉得自己每天在做的事情越来越荒诞,就像那一幕叫做《等待戈多》的戏剧。

  在等待谁?

  他什么时候来?

  他会来吗?

  ……

  这种巨大的、无声的荒诞感浸透了他,像是一个在机械执行命令的机器,只剩下了一维坐标,时间。

  今年的最后一天,天气很好。

  一早,谢积玉就开车驶离了沉浸在即将新年的城市,副驾驶上放着一大束漂亮的白玫瑰。

  郊区的墓园还笼罩在寒冷的晨雾当中,苍翠的松针上都挂着薄薄的白霜,安静地伫立着。

  “好久没见了,不知道你最近好不好。”

  谢积玉将那一束还带着水珠的白玫瑰放在墓前,然后半跪了下来。

  “一年了。”

  他一只手轻轻抹去布在方引黑白照片上的冷霜,温柔得像是轻抚对方的脸颊。

  “你是不是生气得连跟我说话都不愿意,所以才不来我的梦里。”

  方引依旧是那样的微笑,安静地注视着他。

  谢积玉擦去溅在墓碑上的泥土,又拔掉了边上矮小的枯黄野草,最后换了一个方向,坐在了墓碑的边上,朝着南方望去。

  “这里的风景还不错吧,很安静,远处有山,近处有水,植被野丰茂,一年四季都能看到不同的风景。”

  他又抬起手臂搭在了墓碑上,很轻地笑了一下,闲适地像是冬日在草坪上手牵手晒太阳的爱侣。

  只是他们之间,并没有过这样的时刻。

  想到这里,那种生活中被剜去一角、只留下一个黑洞的感觉又出现了,将所有的生命力都抽了进去。

  谢积玉闭上了眼睛,安静地忍耐着这个时刻的车轮碾压过去。

  睫毛的阴影被投下来,与眼下的乌青几乎融合到了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睁开了眼睛,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有时候说半个小时都不停歇,有时候说一句话都要静一个小时。

  如此循环往复,墓碑的影子都在地上滑过了大半个圈,谢积玉才感觉到面前一暗。

  “谢……谢总?是你吗?”

  他恍惚地抬起头来,缓慢地发现面前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许久未见的方澄,而他扶着的是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上去很瘦弱的中年女人。

  谢积玉意识到之后,慢慢地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对他们点了一下头:“嗯,来看看他。”

  方澄听到之后有些无措,然后拉着身边女人的手:“我跟我的妈妈今天也来看看方引。”

  谢积玉淡淡回道:“谢谢。”

  方澄连忙摆了摆手:“要不是他的话,我妈她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年的罪,而我居然也对此一无所知。”

  “是么。”谢积玉的声音还是很淡。

  许青蝶在此时忽然拿开了儿子拉住自己的手,拿下口罩和帽子,花白的头发顿时被寒冷的东风吹乱了。

  她将怀中五彩缤纷的花束放在方引的墓前,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方澄见此也连忙走到母亲的身边,与许青蝶一道,郑重地三鞠躬。

  结束之后,方澄立马给她戴好了那个用来保暖的帽子,许青蝶也微笑着拍了拍儿子的手。

  谢积玉看着他们,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关于方家这几十年来的事情,他已经从特勤局的调查中得知了。

  其实方敬岁并不算一个高明的恶人,只是在如法炮制利用孩子来困住母亲而已。

  只是在这条路上,许青蝶和方澄是走出来了,但周知绪和方引则走向了光明的反面。

  谢积玉看着眼前的母子,心里竟然也生出一丝狭窄的怨气来。

  那些无数个夜晚在脑中回荡的问题,在此刻又声如洪钟地激荡开来。

  为什么这个局,是要以方引的死亡来破除?

  为什么一定要惨烈到弑母之后再自杀,才能走向解脱?

  为什么……

  谢积玉的心忽然一滞。

  还能为什么?方引本来选择的会是一条通向光明的路的,是自己亲手把引路的灯熄灭了而已。

  那样阴暗、痛苦和潮湿的地方,摔进万丈深渊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谢积玉没有察觉到自己弯下了腰,因为心脏疼得几乎要爆开。

  方澄见此,连忙想上去扶他一把,却被谢积玉大力地挥开了。

  不过二人对此也不恼,而且许青蝶将方澄拉到了一边,自己非常郑重地对着谢积玉弯下了腰。

  “一切都是我考虑不周,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当初只是想先保证方澄的安全,然后自己再交出那些证据而已,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机在方引和周知绪死亡后才到来。

  与方澄重逢之后她自然是欣喜若狂,只是知道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也被愧疚折磨得夜不安枕。

  “人死不能复生,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弥补的,请你告诉我,我会倾其所有办到的。”

  方引在一边有些担心地扯了扯许青蝶的袖子:“妈。”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又能怎么弥补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积玉才缓缓地开口:“在方家,方引还留下过什么遗物吗?”

  方澄听了之后想了想:“他在那个房子里呆的时间不算多,很多以前的东西都扔掉了。不过,成年之后倒是在他母亲的那个临海庄园住得多,那里或许有一些东西。”

  临海庄园啊。

  谢积玉想起了这个地方,他曾经去过一次找方引。

  当时心里明明想的是让方引回来,却阴差阳错地把人推得越来越远了。

  方澄和许青蝶不久之后便离开了,谢积玉依旧在墓边坐着,直到阳光西斜才站起身来。

  “等我一会,今夜陪你过新年。”

  他驾车离开了墓园,一路向西,朝着临海庄园驶去。

  路上路过海崖边的观景平台,那里依旧有一道褪色的警戒线耷拉着。

  这就是当时方引将周知绪推下海后,又举刀割喉的地方。

  谢积玉心脏闷闷的,将油门踩到了底,很快便到了那个建筑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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