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引有些怔住了,他慢慢地抬眼,看向谢积玉。
卢明翊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原来谢先生还有这样的身手?”
“我小时候就被绑架过,后来自然要学点东西防身。”谢积玉顿了顿,很认真地看着卢明翊,“不过你说得倒是很对,因为你们行动不及时,说不定我真的会犯创伤后应激综合征,这次绑架或许会给我留下很大的阴影。你们提供的心理治疗,确认有用吗?”
“……”
“明白了谢先生,您的意思我会转达给我的上级的。那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卢明翊点了点头,便准备离开。
谢积玉在方引身边坐下,看都没看就伸出手,方引便默契地递上一杯那杯温度正好的佛手柑茶。
“希望你真的已经问完了。”谢积玉悠闲地喝了一口,看都不看他,“如果再来打扰我,到时候你会收到投诉信的。”
卢明翊转过身来看着这两个人。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一个泡茶,一个喝茶;
一个爱把心理阴影当理由,另一个也爱把心理阴影当理由;
一个爱用投诉信威胁自己,另一个也爱用投诉信威胁自己……
有一种如出一辙的膈应人技巧。
卢明翊面上不显,礼貌地退出了病房门,还贴心地将房门关上了。
他一直走到楼梯,才拨通了电话。
“是啊,没什么有效信息……不过寻找他们的坐标到底是哪里来的,连这个都不能说吗……行吧行吧,知道你为难,那就以后再说,不过我确实有个疑问,需要局里帮我查一查。”
卢明翊顿了顿。
“谢积玉和方引的关系看上去并不单纯,我想知道,他们之间,还有没有别的、不为人知的关系。或许,这会是我们调查的突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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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最近忙,暂时不能日更,抱歉啦。所以一章尽量多写点,住大家食用愉快~
第69章
方引曲起手指,轻轻地敲了敲鱼缸。
蓝色的斗鱼立刻转身,拖着如裙摆般流光溢彩的飘逸尾巴,慢慢地游到了方引的面前,与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只隔了一道玻璃。
它似乎有些小脾气,对着方引快速地划动着小小的鱼鳍。
方引见状,用小勺撒了一点鱼食进去,一群鱼立刻一鼓一鼓地张嘴,开始争相抢食。
这群鱼虽然漂亮,但也确实暴躁,方引也是刚刚明白过来它们为什么叫“斗鱼”。
眼看着这群漂亮的鱼就要在水中厮杀起来,方引立刻在鱼缸的另一侧也撒了一点鱼食下去,想分散一点火力。
“这两天就先忍忍吧,等回家,就换一个大鱼缸给你们。”
喂完鱼之后,方引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谢积玉在洗澡,浴室里传来了均匀的水声,听上去没什么异常的模样。
毕竟受了伤,方引不能让他一个人在浴室就不管了,假如滑倒造成二次伤害就更麻烦。
只是这平静的场景没持续多久,就听见浴室里面传来了一身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方引连忙放下手里的杂志,走过去敲了敲门:“出什么事了?你还好吗?”
里面安静了半晌,随后门被打开了。
灼热的水蒸气里带着淡淡的兰花香,谢积玉的身影从朦胧的雾气里显现出来。
他头上搭着一条白毛巾,水珠从他的发梢滚下来,滑过胸肌,沿着人鱼线,直到洇进了腰间的浴巾里。
这样的一幕足够作为主题大片,被时尚杂志收录下来……如果忽略谢积玉打着石膏的右手、头上的无菌敷贴和右脚腕上的绷带的话。
方引看了他半晌,忽然道:“浴帽呢?”
他头上毕竟还有伤,洗澡之前方引特意给他找来的浴帽,可以暂时防水。
谢积玉将头上的毛巾随意地扔在方引的怀里:“那东西太傻了,我才不要戴。”
说着,他就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浴室。
方引连忙跟上去,扶住了谢积玉的胳膊,充当了临时的拐杖作用。
床上的被子已经掀开,床头摆放着温水和药,床边的移动小桌上放着谢积玉平常爱看的财经杂志,电视上正播着时事新闻,就连床头灯的色温和亮度都是谢积玉平时喜欢的。
所有的一切都被方引安排得妥妥当当,挑不出一丝错来。
见谢积玉坐在了床边,方引又将吹风机递给他:“头发吹干了再休息。”
谢积玉看了看那吹风机,又看了看自己打着石膏的右手,接着耸了耸肩:“算了吧。”
方引倾身,认真地看着他:“这样可能会头疼的。”
谢积玉的惯用手是右手,现在左手翻过杂志的样子都显得有些别扭,他头也不抬:“我没那么脆。”
只是话音刚刚落下,头发上的水珠便滴在了杂志上,将上面谢积玉的脸慢慢地洇成了深色。
方引站起身来,一只手拿着吹风机,另一只手有些紧张地捏着睡裤的边缘:“我来帮你,好吗?”
谢积玉头都不抬,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于是方引上前,一条腿屈起跪坐在床上,打开了吹风机,小心翼翼地用手触摸谢积玉的头发。
他的头发很黑,发质也好,很硬,甚至有些扎手,只有脖颈处一些细碎的短发有些软……
跟谢积玉这个人一样,柔软的那部分很小,又藏得很深,轻易是察觉不到的。
可方引觉得自己有些幸运,他遇见过了,而且不止一次。
谢积玉垂着眼,床头昏黄的灯落在他的侧脸上,有种温润的、暖玉一样的质感。
夜晚静谧,他们两人之间也没有任何话语,坐着的人低头看杂志,半跪着的人认真吹头发,却显得无比自然。
简直像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热带植物的花香从窗户的缝隙里透过来,和着谢积玉身上沐浴后清爽的水气,虚虚地浮动在室内。
他们的身体没有相贴,却离得很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这样的夜晚,似乎有种隐秘的东西在暗自萌发。
方引觉得热风似乎从他的指尖传导到了脸上,于是他及时地关掉了吹风机。
“好了。”
他的手指离开了谢积玉的头发,人也离开了床。
方引伸手摸了摸床头柜上的装着水的玻璃杯,然后把装着水杯和药的托盘往床的方向推了推,让谢积玉伸手就能拿到。
“水温正好,可以吃药了。已经九点了,你早点休息。”
谢积玉的话及时地叫着了方引:“我没有那么早睡,可能要起来活动活动。这样束手束脚的,我更累,反而睡不好。”
方引心下了然,他把一直放在角落的拐杖拿过来,放在床边。
谢积玉瞥了一眼,有些嫌弃:“这个很难用。”
“不会的,掌握技巧就好了。”方引顿了顿,拿起那个拐杖,“我教你。”
他站在离谢积玉一米远的地方,仔细地做着示范。
“长度已经调整好了,你只需要把它放在左侧腋下,手握紧,然后拐杖跟地面形成60度角。”
方引抬起自己的右脚,假设那是伤侧,然后跟拐杖同步超前迈了一步。
“你受伤的右脚,一定要跟左侧的拐杖同步前行,然后再让健全的左腿跟上来。”
他自如地在谢积玉面前走了几步,然后才道:“就是这样的,你要不要试试,我先帮你熟悉一下。”
“你倒是很懂这个。”
方引笑了笑,只是道:“我是骨科医生啊,这是我的强项。”
但实际上,拐杖这个工具,在他十六岁那年就已经用得很熟练了。
谢积玉没说话,薄唇轻抿,有种莫名的不悦。
他坐上床盖上了被子,侧身过去:“算了。”
谢积玉只留了一个侧影给方引,看上去竟然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