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何扶着椅子站到会议桌上。
会议桌有些光滑，刘助理叮嘱他小心点，徐何应了一声。
投影仪已经被拆开，徐何仔细查看了一遍，很快找到问题所在。
“这有个插头插错了，线是交叉的，可能是安装的时候没注意，运行的时候需要频繁启动。”
刘助理松了口气：“还得是多会几门手艺。”
“但是这个线不好拔出来。”徐何试了两下，向刘助理伸手，“给我那个。”
刘助理帮他递工具。
徐何接过工具，抬起双手捣鼓投影仪。
正在这时，李净生突然意识到什么，掀起眼皮往上看了一眼。
一截很薄的腰就在眼前，白色衬衫塞进裤缝，随着徐何举手的动作越来越大，那截腰轻轻晃着。视线向下，徐何脚尖踮起，臀腿在西装裤的包裹下隐约看出绷紧的纹路。
李净生盯了两秒，然后才平静地收回目光，注意力重新放到手中的文件上。
“这样应该可以了……刘助理，盖子呢？”
徐何的声音传来。
刘助理声音轻一点：“在这在这。”
徐何：“扶我一下。”
刘助理：“小心小心。”
徐何：“谢谢。”
修好投影仪，两人快速收拾好工具箱，蹑手蹑脚出了会议室的门。
随着门锁发出轻轻的咔哒声，李净生终于把视线从文件夹边缘抽回。
头胀，眼睛也是，嗓子还发干。
李净生低头揉了揉太阳穴，想着，大概是会议室的冷气有点少。
……
徐何回到工位，还没坐下，组员赵庭突然立到他面前。
徐何吓了一跳：“怎么？”
赵庭负责音频美术，此刻他低着脑袋，有些不安地说：“组长，之前我联系好的那个配音大主播反悔了。”
徐何回想起什么：“那个百万粉的主播吗？你不是说定金都付了吗？”
“他按照违约金赔了双倍。”赵庭诉苦道，“而且他刚才还发了个视频，说签合同前没刷到未成年线下游戏那件事，现在要坚决抵制我们这种无良游戏公司，已经上热榜了。”
徐何想揉眼角，但抬起手发现刚才修理完投影仪还没洗手，只能无奈地放下手。
由于白垩纪上线推迟，为了暑期后的重磅惊喜，李净生决定在这个月上新一个新角色和三款限定皮肤作为短期新手礼包，新角色的出现不免要创造新的角色声音，工作室规模太小，这块工作只能对外联系，而且他们的成立时间太短，合作的大主播不多，再加上现在的网络环境大家都是走一步看百步，昨天那个百万粉的主播已经是近期唯一一个被李净生用钞能力诱惑住的，但没想到出了这种事。
找配音员只是时间问题，但如果他们工作室的名声跟着被殃及，恐怕白垩纪的上线又要推迟。
“其他约好的配音员呢？”徐何问。
赵庭摇头：“暂时没收到其他邮件，但我怕他们看到视频后会跟风。”
徐何连椅子都没坐热，又站起来：“走，去找李总监报备这事。”
……
办公室内。
李净生听完两人的话，拿起手机，问他们是哪个视频。
赵庭告诉他关键词。
因为在热榜，李净生一搜就蹦出来了，就在第一位。
从头到尾看完视频，里面的内容完全是夸大其词，这个博主甚至还说工作室威胁他不退违约金就不能解除合同，可明明今早赵庭收到邮件时只是按照公司话术告诉他违约金事宜，虽然当时赵庭有些情绪不好在最后一句话加了个感叹号，但把这句模板式回复还有那个感叹号拿去曲解成威胁就有些过分了。
尤其是评论区，热评是个铁粉，直接用谐音辱骂诅咒金原娱乐，作品的点赞评论数量隔几分钟就翻了个倍，刷新后再点进评论区，热评第一就换了。
【Aijo：大家别放过这个枫信工作室啊，听说负责人是个富三代，他们在国外游手好闲都干些什么大家都知道吧。】后面还带了一个弯着眼睛笑不露齿的黄脸表情包。
这条评论底下对枫信的冷嘲热讽多达两百多条。
【成就点：枫信？什么东西没听过。】
【刘培基替：什么野鸡工作室，金原有这个工作室吗？不就那六个吗？哪个换名了？】
【huhuhu：确实是金原新成立的工作室，负责人叫李净生，大一出国留学，他的名字我在天眼查查出来了，真的是富三代。】
【Aijo回复huhuhu：我说什么来着。】
热评第二赫然出现一张李净生的模糊证件照，不知道从哪个网站临时截的。
下面的回复更过分。
【话筒死了：鬼图打码。】
【纸蜻蜓：长得人模狗样。】
【Aijo回复纸蜻蜓：标准的渣男长相，看他面相那么衰，指不定在国外天天泡夜场。】
视频评论看完，赵庭和徐何脸色有点不好，李净生却面无表情。
“这件事你们不用管，回去工作。”李净生关闭手机，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徐何皱着眉，语气有些愤懑：“有的评论实在太过分，我们告他吧。”
李净生不置可否：“你们不用管。”
徐何迟疑道：“那我们还约吗？”
李净生愣了一下：“……约什么？”
徐何还没回复，李净生又很快反应过来：“……配音的事先停一下，过几天我跟你们说。”
徐何和赵庭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安静下来，李净生盯着桌面沉思片刻，再次拿起手机，点开刚才那个视频，热评第一包括评论区蹦哒最欢的都是一个叫【Aijo】的人。
李净生点开这个人的头像，是私密账号，ip也看不出异常。
将这个人的id号复制，又截了几张评论区的图，李净生把这些东西以及视频链接一起发给备注为某律师的人，并编辑了一段话过去：【我要告这两个人。】
不一会儿，对面发过来一句：【以前不是说这些流言蜚语无所谓吗？这次真告？】
【李净生：真告。】
……
三天后，徐何刷视频的时候突然刷到一个道歉视频。
屏幕里的男人带着口罩，左下角的昵称正是之前违约的那位配音博主，道歉内容也正是关于枫信的，这次他将违约的原因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过度解读，最后以一个深深的鞠躬结尾。
滑进这人的主页，原来那条上热榜的视频已经消失了，一刷新，账号的简介下方突然出现一条红色提示：【该用户因违反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已被禁言】。
徐何下意识朝办公室方向看了看。
……
这天下班，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徐何还有点工作没做完，看了眼时间准备再来十分钟，但耳边却响起皮鞋声。
徐何很熟悉这双皮鞋触碰地板的声音，步调跟节奏也几乎铭记于心。
他抬头看了一眼。
办公室的灯关了，黑暗中朝门口走去的正是李净生。
徐何思忖两秒，将电脑保存关闭，文件也快速收拾好。
最后一步，拿起公文包猛地站起来。
“李总监。”
徐何冷不丁出声把人喊住。
“一起走呗。”
整个工作室只剩下他们两人，徐何关了自己工位的灯，摸黑朝李净生走过去。
李净生虽然习惯独来独往，但也有最基本的社交能力，对于一个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才回家的好员工，他是可以分出一点私人时间和员工培养上下属感情的。
徐何锁了大门，转头果然看见李净生等在走廊拐角，他笑了笑，单肩背着公文包，走过去和李净生一起去等电梯。
进入电梯后，徐何开了个话头：“李总监，你看到那个道歉视频了吗？”
李净生正在看手机，闻言嗯了一声：“看到了。”
徐何：“也不知道是他良心发现还是被金原的法务部吓怕了，估计是怕了，原来那条视频的浏览量估计都破千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