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气从四面八方朝林亦吹过来,连腿和脚都没放过。
坐了没两分钟,他整个人都开始冒汗。
林亦强忍着热,继续测试:“外边冷,不想吹冷风去食堂,就在车里吃早饭吧。”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是个无理要求。
陈砚川的洁癖表现在方方面面,其中一个就是:在他车里绝对禁食禁烟。
他嫌味儿。
之前有一次,陈砚川舅舅应酬喝醉了,他开车去商k接了人,第二天就把车送4s店里里外外洗了一遍,还让店里消了毒。
他舅知道后还以为自己昨晚断片吐在了外甥车里,一问,陈砚川却说:“没吐,是你身上的烟酒味在车里散不掉。”
“哎哟我去。”他舅直接服了。
林亦听他舅说了这事儿也服了。
他之后还在陈砚川跟前犯过贱,说自己最近换了沐浴露,味道他喜不喜欢,不喜欢自己可不敢坐他车了,怕他又把车洗成敏感肌。
陈砚川顶着一张嘲讽脸扯了扯唇:“我不喜欢你就回去重洗?”
他哪会惯着,一屁股坐进车里:“就不,我熏死你!”
后面陈砚川有没有再去洗车他就不知道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既然是测试陈砚川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当然要从雷区进攻。
如果雷区都对他亮绿灯,陈砚川就绝对不清白!
陈砚川眉心微蹙,看着他:“你今天挺反常的。”
林亦心头一紧。
他告诉自己不要慌,顺着陈砚川说:“对啊,我也觉得,我今天怎么这么怕冷。”
同时也怕再继续测下去陈砚川那里就糊弄不过去了,打起了退堂鼓。
林亦伸手拉车把手:“算了,我们还是去食堂吃,不难为你这个洁癖男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陈砚川说:“不用。”
林亦愣住。
陈砚川伸长手臂把打包的早饭拎到前排来,放在扶手台上。
“怕冷就在车里吃。”
陈砚川解开塑料袋的结,抽出一双筷子递给林亦。
林亦人都傻了。
这这这……
陈砚川还真特么喜欢他啊……
林亦像个老登机器人一样机械地接过筷子:“……谢谢。”
陈砚川没所谓地说:“不用谢,记得把钱转我。”
林亦“啊”了一声,没懂:“什么钱?”
“洗车费,一百。”
“……”
林亦从懵逼转为难以置信再转为愤怒。
狗东西,你就这么喜欢我的!?
作者有话说:
----------------------
第4章
林亦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打小就是一个长得招人喜欢的小孩儿,属于父母发他照片在网上问“我家孩子能做童模吗?”下面回复不会出现“不能”的类型。
幼儿园时期就有小女生跟他表白,上大班他收到了第一封情书,用拼音写的。
等到读小学的时候,他已经可以熟练地对这些表白和情书说抱歉和谢谢了。
尽管自己没春心萌动过,但见得多了,他在感情上也不至于迟钝。
生活中会产生接触的人喜欢他,他或多或少能感觉到一些异样。
第一次毫无察觉还是在袁定那里。
生日宴冷不丁被袁定表白的时候,他整个人确实傻了,懵逼程度堪比一道雷突然劈在他身上。
大家都直得好好的,你突然对我弯了,这特么谁能预判?
也是经过那一次,林亦的固有认知刷新了——原来不是只有女的才会喜欢他。
可是!
就算如此,他到现在也没感觉到陈砚川对他有什么不一样。
他和陈砚川从纸尿裤时期就一起玩了。
两家上下楼住着,各自父母工作都忙,他们见对方的时间比见自己父母还多。
二十年的友谊,说是朋友,更是家人。
他们两个明摆着的兄弟情,关系纯洁得跟蒸馏水似的,陈砚川怎么就喜欢他了?还喜欢很久了?
而且陈砚川说的跟做的也完全不一样啊。
林亦百思不得其解。
他搞不懂这个世界了。
难道他一直在梦里没醒?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想到这,林亦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好痛!
不是梦。
他五官皱了皱,倒抽一口冷气。
陈砚川注意到林亦的异样,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林亦忍着痛,嘴硬瞎说:“没事,突然想起韩国霸总吃饭,戏瘾上来学了一下。”
陈砚川没说什么,打开包装,把打包好的小笼包往林亦那边推了推。
“吃吧。”
“中国霸总。”
林亦:“……”
少接一个梗判你几年?
这顿早饭林亦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两个人把垃圾收拾好,林亦吸吸鼻子闻了闻,车内空气确实有股散不去的包子味儿。
虽说是为了试探陈砚川,林亦还是免不了愧疚——这股味儿得把洁癖难受死。
想到这,林亦主动问:“你今天的课满不满?满的话我帮你开过去洗车,我下午没课。”
陈砚川:“还行,不用。”
以他和陈砚川的交情,争这种小事就太客套了,没必要。
“好吧。”
林亦拎上垃圾开门下车,在微信上给他转了一百。
陈砚川没几秒就收了。
一切如常。
陈砚川系上安全带,单手握方向盘,偏头对车外的林亦说了一声:“走了。”
平时他们都是拎着早饭去食堂吃,吃完就在食堂门口分路,陈砚川要返回停车场开车,去医学院的教学楼上课。
学校面积大,学院之间都有公交车班次,如果纯步行,从体院走到医学院得一个小时。
其实陈砚川帮他带早饭是一件麻烦事,利他不利己的。
但这种麻烦事陈砚川已经做了很久。
上一秒还觉得一切如常,这一秒又觉得什么都不对劲了。
陈砚川有没有精神分裂不清楚,这样下去,他离精神分裂倒是不远了。
林亦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车轮胎都退出去几米了,林亦到底没忍住,几步追上去:“等一下!”
陈砚川轻踩一脚刹车,降下车窗。
“落东西了?”神色习以为常。
林亦却摇头:“……没有。”
“我……”林亦想要一个确切答案,又不能问得太明白,纠结半天,绕着弯问出一句,“你每天给我带早饭不嫌麻烦吗?要不明天开始别带了吧。”
陈砚川听完冲他勾勾手:“过来。”
林亦不明所以:“干嘛?”但人还是凑了过去。
下一秒,陈砚川的手从车窗伸出来。
那是一双漂亮干净的手,骨节分明,指节细长,指甲剪得平整服帖,不像林亦自己的手,因为常年打球训练,总有薄茧。
手眼看要怼到自己脸上,林亦连退两步,惊恐道:“干什么!”
陈砚川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恶疾突发的神经病。
“无缘无故说胡话,我寻思摸摸你有没有发烧。”陈砚川收回手,淡声道,“看来脑子不烧,人有点烧。”
“?”
林亦抗议:“你什么意思!”
“刚才一副我要在这里干你的样子,吓得连退两步,还不叫烧?”陈砚川嘴角扯出一个嘲弄的弧度,“少看点钙片,脑子都看坏了。”
“……”
林亦脸一红,臊得想挖个洞钻进去。
寒假的时候他老查男同相关的东西,理论相关看完,又好奇实操相关。
可他周围除了袁定都是直男,他哪好意思凑上去问一帮直男有没有钙片。
最后压不住好奇心,他抱着试试的心态去问了陈砚川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