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酒精浓度加剧,贺松风开始又哭又笑,情绪一再的剧烈波动。
惹得伊凡德越来越担心。
可是一旦伊凡德试图问些什么,就会招来贺松风责备的注目,警告伊凡德不该好奇。
没过多久,酒精过量的报应反进贺松风的身体。
他抱着马桶,呕得昏天黑地。
本就空落落的胃,被这样摧残一番后,只剩胃液反流,把喉管灼得如火烧般剧痛无比。
伊凡德这才有机会抢走酒瓶,收进柜子里。
回到卫生间的时候,贺松风也已经吐的差不多,趴在马桶边,眼睛无助地向上瞪,里面还藏着无数死咬着不肯落下的倔强泪水。
贺松风藏起来的情绪,都借着喝醉,无赖地倾泻而出。
伊凡德不过问贺松风的泪水,也不询问他的情绪因何而起。
他能做的就是无声无息地陪在身边,体贴照料。
贺松风的双脚麻木,他的身体像抽空棉花的木偶。
就这样双眼无神的仰倒在卫生间地板上,沉默的注目伊凡德。
因为饮酒过量,贺松风失去身体的控制权,只能麻木地躺着,任人摆布。
贺松风瞧着头顶高高在上的男人,他已经做好被侵犯的准备。
但伊凡德却从高高在上里跪下来,双手小心翼翼托起贺松风的身体,将他抱进浴缸里。
伊凡德轻声询问:“自己可以动吗?”
贺松风的眼睛垂下来,一副死也行,活也行的木讷模样。
伊凡德的手解开了贺松风的衣服,温热的水哗哗地注满浴缸。
贺松风愈发的死气沉沉,他认定自己能被人好好对待的原因,只是因为对方想艹.他,仅此而已。
贺松风想,他总是不幸的。
不幸的人不配拥有幸运,也不配拥有幸福。
苦痛从他出生起,就刻进他的心脏里,随着每一次心脏蹦跳,这些不幸早就在长久的血液输送里,贯穿他的脆弱的身体、可悲的灵魂。
贴在浴缸边缘垂下的手,悄然捏紧。
可他又在祈祷,祈祷着——
被爱的世界,该是什么样?
第54章
被爱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贺松风不知道。
但他此刻认为自己正在被爱。
“对不起,我应该坚定阻止你的。”
伊凡德陈恳道歉。
本该捏着画笔肆意挥舞的手,此刻正做着最基础的清洁, 把贺松风身上的酒气仔细洗净。
他刻意地错开贺松风脖子上两个渗血的牙印,擦拭身体的其他部分。
而隐私部位,更没有触碰的意图,
简单清理后, 伊凡德用浴巾把贺松风裹住,揉成一团小汤圆,平稳送进卧室的床上。
公寓里只有一张床,但伊凡德也不需要第二张床。
他彻夜没睡, 端来椅子守了整夜。
他总担心贺松风没呕干净,随时紧张反涌上来的秽物会堵塞贺松风的气管,过分担心的他甚至每隔半个小时就会用手感受鼻息。
贺松风在伊凡德这里,太过脆弱。
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 以至于要提起十二分注意去照看。
他借着微弱的夜色,着迷地凝望床上的睡美人。
贺松风小小一团,就像睡在猫窝里的小小Kitty,蜷成一团将自己的存在过降至最低。
用手轻轻拨过鬓角的碎发时,会惹来阵阵急促不安的呼吸声。
直到第二天中午,贺松风才揉着眼睛, 把脑袋从被子里冒出来。
他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的情况,确认安全后才完全从被子里探出来, 脑袋重重地陷进枕头里。
伊凡德抱来小猫, 放在贺松风的枕边,温柔地笑说:“它很喜欢你准备的猫窝,你看它睡得热热的, 你摸摸它。”
“你不想艹.我吗?”贺松风直白地问。
伊凡德赶紧两只手捂住小猫耳朵。
“请不要这样说话!”
伊凡德的耳朵爆红,他振声强调,同时他把鼻梁上的镜框取下来,捏在手里来回用衣角擦拭,老实巴交地说:“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贺松风垂眸,两只手捏了捏被子一角,哑着嗓子,没精打采地哼哼:“昨天麻烦你了。”
伊凡德重新戴上眼镜,眼神藏在镜框里,向没有贺松风的地方躲闪:“没事就好,你今天的课程需要我帮你请假吗?”
“嗯。”
贺松风从床上坐起后,两只手捧起小猫,捏了捏,果然热乎乎的,还带着小猫熟睡后特有的猫味,味道就像太阳晒过的稻米。
贺松风抱着kitty躺了一会,直到鼻腔灌满小猫味后,才让伊凡德扶着下了床。
他坐在餐桌边,在下午一点钟吃下今天的第一餐,填补空虚到咕咕乱叫的胃。
贺松风接过伊凡德递来的热牛奶,眼神瞟过客厅没画完的一副肖像画,他忽然想起来什么。
贺松风放下牛奶,捂在伊凡德放在桌上的手,“哎,你今天没有课吧?”
伊凡德的喉结剧烈上下震了震,他的眼神一下子盯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强装平静地回答:
“我可以没有。”
贺松风的舌头卷走唇边的奶渍,“那很好了,我的手提包呢?”
贺松风从椅子上下来,结果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但是等不到伊凡德将他扶起,他先手脚并用地爬到自己手提包边,急匆匆从里拿出电脑,着急忙慌地打开一份作业。
“那你今天不许走,我正好有一门课程需要绘画表达,我不会画画,你…………”
贺松风推开桌子上的碗碟,把自己的电脑放上去,坐在伊凡德对向的位置,两只手握在一起,抵在下巴上,可怜兮兮地撒娇:“教授,帮帮忙。”
伊凡德把鼻梁上的眼镜摘下来,捏在手里,紧张地来回擦拭。
伊凡德是贺松风的老师,是对方要用尊称来请求的关系。
代写这种行为严重违反学术规范,也背离了教导与传授的师生关系。
如果只是因为喜欢这个人,就可以为之代笔,那对于其他学生极其的不公平。
在强烈的道德挣扎下,伊凡德戴上眼镜,把自己关进冷硬的镜框里,坚定表示:
“我只能教你,无法代笔。”
伊凡德已经做好面临贺松风怒火的准备。
“抱歉……”
同一时间,贺松风却笑盈盈捧起笔记本,遮住下半张脸,认同道:“对呢,我就是想让你指导,我才不会让任何人为我代笔,这是我的作业,我要对他负责。”
贺松风的手越过桌子,按在伊凡德的手臂上,眼睛亮晶晶地眨巴:“所以你同意了对不对?那你今天不许走。”
伊凡德的手因为长期握笔的原因,并不细腻,甚至过分粗糙。
贺松风不嫌弃地搓了好几下。
平时的作业都只能靠邮件和教授沟通,三五天后才能有回应,现在能和教授面对面一问一答反馈。
机会难得,贺松风连色诱都愿意用上。
见伊凡德默认的点头后,贺松风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咬开同学送的卡地亚铂金钢笔的笔帽,迅速地在笔记本上找到他的提前写好的课题草稿,指着亲笔写下的一行行字,认真地询问意见:
“教授,是这样的,我的学年论文还没有选定课题,这里是我准备的一些方向,你认为哪一个会更适合?”
伊凡德发现自己把贺松风想的太坏。
他再一次把眼镜摘下来,用力地擦拭,几乎要把眼镜腿掰断。
低下头,一擦再擦,完全不敢抬头看贺松风。
“教授。”贺松风呼唤他。
“我看一下。”
伊凡德接过笔记本,同时贺松风也把电脑的屏幕向他这边侧去。
贺松风端着椅子,紧挨着伊凡德坐下,一近再近,差不多要坐到伊凡德腿上去了。
给伊凡德造成了极强的误导性,总给人一种随时要发生什么的既视感,可当伊凡德产生暧昧幻觉的时候,贺松风的认真提问直接把幻想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