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公用的白月光(163)

2025-10-17 评论

  贺松风没有反驳,没有反应,他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但从后背扫过来针扎似的的恶意,几乎要把他的骨头都钻透。

  幸好这样的体验不是第一次,贺松风还算能够平稳应付,他不断的告诉自己:

  “这份机会来的就是不干净的,所以一定要把事情做到最完美,才算对得起自己的痛苦。”

  临到下班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好事的,用着匿名邮箱,把这份被转载了无数条的邮件发到了贺松风的电脑里。

  【我扒到Angel在中国的色.情照片,请看——附件.jpg】

  中国,色.情照片。

  两个词组合在一起,一瞬间就把贺松风的噩梦勾了出来。

  下午时候那些人的辱骂也紧跟着冒了头,似乎所有的恶意都找到了真正的源头。

  他们是不是知道了我的过去……?是不是发现我真的是明码标价的表.子……?

  贺松风的身体就像被压在榨汁器里的柠檬,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两端相冲的挤进来,把柠檬做的身体挤到四分五裂、肝胆俱裂,血液就是那浓到发臭的酸水,淅淅沥沥顺着榨汁器往下淌,把所到之处都酸得发黑。

  贺松风颤抖着手,把舌头咬掉一块肉,才终于把照片打开了。

  “…………”

  “……?”

  贺松风紧绷的身体如山一样垮了下来,上半身沉沉地压在桌子上,胸膛猛烈起伏,大口大口贪婪地吮吸空气里每一份氧气。

  标题是为了博人眼球取的,照片上的贺松风穿着校服,害羞地被人拍下了一张学生照。

  这张照片是贺松风曾经被女同学拍下用来选举校草的那张。

  照片上的贺松风头发还只是及锁骨,满脸的青涩,不太敢看镜头,浑身都透露着一股施展不开的拘谨与胆怯。

  依旧很漂亮,是非常标准的能从青春期一直怀念到死去的美丽。

  就连贺松风看到过去的自己,也同样被吸引得挪不开眼。

  贺松风在十八岁自己的注目下,渐渐的平复了呼吸。

  他不敢多看,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回到宿舍里,伊凡德的那幅画已经送了过来,就挂在墙上,开灯抬眼就能看见。

  贺松风坐在床沿边,左手垂下攥着被单,右手无法控制地打开邮箱,在颤抖的呼吸里,他再一次的打开了照片。

  他就像被火光吸引的飞蛾,无可救药的扑过去,也不管最后自己的结局会是如何。

  记忆虽然又一次被押送至那段黑暗无光的时候,他呼吸急促,身体发抖,但是这一次,多了一点其他的情绪。

  他想,他居然能从那段恐怖的时光里逃出来,从无父无母的小山村孤儿,到被众人当成公交车一样轮,可他就是从这样不堪入目的桩桩件件里,一直咬牙走到国外留学,而现在,他还没有毕业就拿到了核心项目。

  害怕和畏惧里多了一份感慨。

  好坚强,好厉害。

  贺松风转头看向画中的自己。

  他对他自己,正如画中笔触一样,被模糊成了一团。

  伸出手抚摸脸颊,把脸上所有的线条都用手指描摹一遍,依旧想不出自己到底长什么模样。

  明明十八岁的自己漂亮的足够成为——艺术品,为什么要把自己当成不可触碰,甚至是不可直视的惊悚禁忌的怪物?

  贺松风的手机退出到主界面,他按下相机,转成前置。

  他把手机拿起来,镜头对准自己,按下了拍摄键。

  没有闪光,也没有惊悚的喀嚓声。

  可就算如此,贺松风依旧会为自己按下拍摄键这件事感到极其恶心的反胃。

  他甚至不敢睁开眼睛,即便从相机界面迅速退出,他也没有勇气去打开相册,看看相册里那个贺松风该是什么模样。

  贺松风的喉头发紧发涩,甚至是有些发酸。

  但贺松风依旧没有放弃,他再一次用摄像头对准自己,第二次按下拍摄键。

  终于,贺松风明白喉头发酸的酸是什么酸,是胃酸。

  贺松风从恶心变成了干呕,这仅仅只是第二张照片。

  然后是第三张、第四张——到第五张的时候,贺松风已经虚脱的瘫倒在地上,他的胃在翻腾在抽痛,在警告他如果你再不坐起来,我就要堵塞你的气管让你窒息而死。

  贺松风爬了起来,颤颤巍巍地靠在墙边坐好,他给伊凡德打去电话求救,恳求他上门来照顾自己。

  电话挂断后,贺松风又继续对自己拍下照片。

  他的胃里只剩下胃酸,一股股胃酸从喉咙里往上涌,把食道腐蚀成了恶臭的下水道,仿佛还有老鼠在里面吱吱作响的爬行、啃噬。

  当痛苦来到极点,那么再继续痛苦下去是最好的选择。

  第六张——

  贺松风脸色煞白。

  第七张——

  贺松风身体脱水,已经不足够贺松风去拿起手机,按下拍摄键。

  在贺松风即将休克的时候,伊凡德终于冲了进来,当他看到房间里的景象后,被吓到了一大跳,连忙绕着周围找了一圈,去找安眠药或者说毒药。

  他以为贺松风在自.杀。

  “我……没……死……”贺松风从鼻子里闷出含糊的三个字,手指虚弱地抖了好几下。

  伊凡德连忙把贺松风送去医院,两天后才拖着虚弱的身躯重新回到公寓里。

  贺松风看着自己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的房间,又看了眼身边拎包提袋的伊凡德,“谢谢,麻烦你了。”

  伊凡德放下东西,准备好被贺松风利用完就丢。

  贺松风却选择双手环住他的腰,依赖的埋头在胸膛里,小声地恳求:“你就在这里,不要走,陪着我,好不好?”

  伊凡德无法拒绝,“好。”

  贺松风开始白天上班,晚上就在公寓里自拍。

  在一连休克、脱水、痉挛半个月,把自己折磨成精神衰弱后,贺松风终于能平静的正视镜头。

  从根本就无法拍照,再到能连续给自己拍下两三张照片,但不呕。

  贺松风进步巨大。

  距离正式的艺术展开幕还有最后一个月的时间,留给贺松风的时间很少了。

  头上几位顶头上司不止一次催促过方案书,虽然都被窦明旭压了下去,但流言蜚语依旧在公司上下横行。

  “你知道一年一度的艺术展有多重要吗?你知道Lambert给了你一个有多重要的项目吗?”

  “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还不行动起来?就剩最后一个月,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行动?你知不知道你在消耗公司上下所有人的信心?”

  “你一个人的无能,要赌上公司的名誉,和所有人一整年的努力!”

  这样尖锐的话,贺松风每天都要听上好几遍。

  还有羞辱他的话,同样重复在贺松风的身边。

  窦明旭因为近期在忙股东大会,他甚至很少出现在的公司里,所以对这件事他并不知情,而贺松风也没有告诉他。

  贺松风拿出手机,再一次的自拍,他身着西装,面带微笑的拿起工作牌,按下拍照键。

  喉头发颤,隐隐约约又在反酸,不过贺松风已经能够忍受了。

  再一次的,贺松风又一次拍下自己工作的样子。

  然后是吃饭的,通勤的甚至是睡觉的照片。

  贺松风事无巨细的对自己进行拍摄。

  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每晚都会被梦魇惊醒,他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望不到头的黑暗,陷入虚无之中。

  如果不是伊凡德在身旁担心地看着他,他真的会立马夺门而出,找个高处结束自己毫无意义的痛苦。

  “拍下来。”贺松风冷不丁说。

  伊凡德手忙脚乱地拿手机,小心翼翼拍下贺松风最迷茫的那一瞬间。

  当闪光灯乍亮那一下 ,贺松风捂着口鼻,急匆匆下了床,冲到卫生间去呕了个昏天黑地。

  “伊凡德!拿手机来拍我!”

  贺松风再一次大喊。

  伊凡德双手紧紧攥着手机,不安地劝说:“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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