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天成:“……是吗?”
瞿荣露出一个干巴巴的微笑,艰难地“嗯”了一声。
借口很差,演技也不怎么好,但钟天成没戳穿。
他不动声色地摩挲着座椅扶手,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落在正笑着往祝璟鼻尖上点奶油的牧元淮身上。
半晌,他仰头默默灌下一杯酒。
这样也好。很少能见到牧元淮笑那么开心,或许他是真的很喜欢祝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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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元旦临近考试,日子仿佛被按下了加速,越过越快。
时间无形中带上了一丝紧迫感,连往日吵嚷的课间也不知从哪天起安静了下来。
考试前一天,高一高二放假,整座校园只剩下高三一个年级。
偌大的学校,仿佛突然空了,连食堂都没人抢,两天里,林天瑞拉着祝璟吃了四次糖醋排骨。
考试持续了两天,毛毛雨也飘了两天。
树叶倒是被雨丝洗得干净,空气里飘散的潮意却久久不散。
林天瑞每天都在祝璟耳边祈祷气温再降点,成天下雨算怎么个事,要下就痛痛快快下场雪!
选考结束后,一群严重缺少睡眠的高三学生又硬扛着上了十几天的课。
距离除夕不到五天,瑞阳才终于发大慈悲发布了寒假放假通知。
尽管学生们早有心理准备,但公告栏上的“寒假八天”,依然狠狠刺痛了他们的双眼。
一群人哭着嚎着领了厚厚一沓试卷,回家过年去了。
假期短到住校生甚至没必要收拾寝室,反正只有八个晚上,被子叠不叠都无所谓了。
对于牧元淮和祝璟而言,这是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挺新鲜。
牧元淮早早就去了趟超市,把冰箱填满了,年前几天两人几乎足不出户,成天腻在一块。
毕竟从他们谈上算起,看似有两个月,实则真待在一块的时间压根没多少,可不得珍惜假期。
除夕一大早,牧元淮的闹铃就叮叮当当地响起。
他懒洋洋地缩在被窝里,轻轻踢了踢祝璟,示意他关掉闹钟。
响的是牧元淮的闹钟,手机自然也让在他那侧的床头。
换个人都不愿意大老远探出身子,偏偏祝璟二话不说就扬起手臂,够到手机按下音量键。
两人默契的赖床十分钟,才一前一后起床洗漱。
简单吃了点早饭,提了一大堆礼品上车,就往外公外婆家去。
牧元淮每年除夕夜都会陪两位老人一起过,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许久没见祝璟,两位老人热情更甚,拉着他的手关心半天,说的无非是些学习累不累,吃得好不好,不要太辛苦之类的话。
当得知祝璟的假期总共只有八天后,两位老人说什么也不让他干半点活。
一直忙里忙外的牧元淮心里不平衡了,一会儿支使祝璟去鸡窝捡鸡蛋,一会儿催着他上门口菜地摘两颗霜打的青菜。
祝璟几乎指哪打哪,唯独牧元淮让他去楼上另外铺张床,他不乐意了,一脸麻木地看着他哥。
牧元淮冲他挑了挑眉,逗人玩一下很开心。早几天他就告诉外婆他和祝璟睡一块,还能少洗点床单被套。
外婆只当他俩关系好,什么也没问就答应了。
让牧元淮没想到的是,外婆还惦记着祝璟“脸色太白,身子虚”这件事。
哪怕牧元淮早跟她解释过祝璟那是正常冷白肤色。
开饭前,她还是端上来了一锅热气腾腾的胡椒生蚝猪肚汤,与之前的海参鸡汤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于是这个夜晚,两个本来就心猿意马的年轻人,躁动得压根睡不着。
牧元淮挥开祝璟探来的手,低声说了句洗手间。
尽管这是外婆专门给他准备的房间,但毕竟跟他一年睡到头的卧室不一样,牧元淮万万不敢在这张床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两人在洗手间待了不知多久,窗外迎接春节的烟花一群接一群地炸响在耳边。
回到床上时,祝璟听见他哥嘀嘀咕咕来了句什么。
“艹……累死了……怎么喝了汤反而感觉更虚了……”
祝璟哭笑不得地亲了他一口,搂着人沉沉睡去。
年味尚在,八天寒假却转瞬即逝。
今年春节一点雪的影子都没见到,开学那天天空倒是飘了几颗米粒大小的雪花。
尖子班课表再度进行了调整,徐妙还在教室后的黑板上写了大大的倒计时数字。
哪怕祝璟学习成绩再好,这么熬着,眼下也难免出现青色的黑眼圈。
牧元淮每晚送的宵夜也改了食谱。
他特地上网搜了几道汤,每天站后厨盯着煲汤。
主厨是店里老员工,认识牧元淮那么久,哪见过他这么紧张上心的模样,愣是稀奇了三四天。
店里员工传来传去,愣是把他传成了弟控。
牧元淮:“……”
第79章 寺庙
“真有那么灵?”牧元淮单手撑着山道台阶边一棵高大的松树, 低头朝下望去。
层层叠叠的树木苍翠欲滴,山风一吹,草木香阵阵而来。
“那当然!”瞿卓抹了把汗, 语气笃定, “每年一到高考季, 瑞阳至少一半的学生脖子上都会挂从竹音寺请的文昌符。”
说着,他抬手指向前方:“你看看这阵势,几乎都是全家出动,就等着请张符纸回去给小孩。”
他们一路爬上山,不只看见了中年父母,甚至还有不少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
他们挎着素色的布包, 带着满满的香烛, 虔诚地一步步向上爬。足以看出大家心中对高考的重视。
牧元淮收回眼, 有意无意瞥了眼站在他身后喝水的某人:“别的考生这会儿都在家埋头复习, 你俩倒好, 非跟着来。”
瞿卓上前两步, 替祝璟和林天瑞说了句话:“自己来才显得心诚嘛,况且后天就高考了, 这时候还高强度搞题海战术的, 多半都是临时抱佛脚。”
“是说, ”瞿荣刚自拍发完朋友圈,扭回头附和,“天瑞前几次模考都稳在六百八以上了吧?小祝就更不用说了, 没掉下来过!”
在他眼里,这两位都是学霸级别。包括他哥,当年也是年级前二十的学霸,唯一跟他同病相怜的只有……
瞿荣假模假样挤出几滴眼泪, 拖长音调:“牧——”
“滚。”
“……好嘞。”
牧元淮一眼看穿他准备说什么,呛完人转头就继续朝上走。
竹音寺,寺如其名,翠竹环绕,清风拂过竹林的沙沙声久久不息。
寺庙虽小,往来香客却络绎不绝。门票五元,许多年都没变过,附赠三支香。
牧元淮极少来这种地方,记忆中只有小时候过年,大年初一他妈妈偶尔来寺庙会带上他。
牧元淮转念一想,来都来了,总要让各路神明感受到他们的诚意,于是趁大家不注意,大手一挥买了整整一捆竹签香。
刚付完钱,就见走在前面的四人忽然齐齐回头盯着他。
瞿卓眼睛都瞪大了,显然不明白他买这么多香要做什么。
牧元淮迟疑片刻,转头又跟那老太太要了一把。
瞿卓:“?”
瞿荣和林天瑞:“……”
祝璟跟那三人站在一块,衬衫下摆被风掀起。
在三人目瞪口呆且沉默地注视下,牧元淮握着两大捆香径直朝他们走去。
他低头拆开其中一捆,囫囵地分成三等份,塞进瞿卓、瞿荣和林天瑞手里。
然后兀自走到祝璟身前站定,将另一捆全新的、未拆封的香全部递给他。
祝璟眼尾不自觉翘了一下,余光扫过旁边三人手中的那份,故意用大家都听得见的音量道:“谢谢哥哥。”
那三人:“……”
牧元淮摸了下鼻尖,清清嗓子冲他们道:“看我干什么?不是给你们买了么?别不知足。”
瞿卓:“呵呵……”
“嗻~”瞿荣坏笑两声,戏瘾犯了,“那小荣子就先退下了,不打扰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