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牧元淮放下手机,“你先去, 不用等我。”
“那我先过去喽,帮你占个位!”
-
钟天成的生日聚会,场子铺挺大,舞池中央像模像样搭了个蛋糕摆台, 墙上还贴了各式各样的庆生气球。
牧元淮清点仓库,去迟了几分钟,等他到的时候,聚会已经开始了。
“元淮,这边。”钟天成端着一杯酒,准确无误捕捉到了他进来的身影,主动朝他走来。
“生日快乐钟老板,”牧元淮把礼盒往钟天成怀里一塞,语调不变,“礼物。”
钟天成也不跟他客气,大大方方地收下,嘴角扬起笑容:“谢了,瞿荣说你在忙,我就没打电话。晚饭吃了吗,一会儿有烤全羊。”
话音未落,不远处就有人喊起钟天成的名字,那群人牧元淮一个都不认识。
钟天成刚想让他们别喊了,牧元淮的目光已经越过人群,落在左侧靠墙的位置,瞿荣坐在那里。
“你先忙,不用管我。”牧元淮朝瞿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去那边。”
钟天成稍稍思索,点头:“那行,一会儿我再过去找你们,酒水随便点,今晚我请客。”
“钟老板!快来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包你满意!”
“哈哈哈,你小子把我们钟老板当什么人了!”
眼看那边一群人笑成傻子,钟天成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来了。”
瞿荣一抬眼就看见牧元淮朝他走来,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忙不迭地往沙发里侧挪了挪屁股,给他腾位置。
他们桌上凌乱地堆着各种酒水零食,两颗骰子散落在中间,边上还有几张扑克牌,看样子在玩斗地主。
牧元淮坐下没两分钟,就抓着牌融入了进去。
钟天成中途过来晃了一趟,屁股还没坐热又被另一边的朋友叫走了。
玩牌多少得有惩罚才刺激,瞿荣职业病发作,抄起几个杯子就调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酒精饮料,颜色诡异到让人看了就头皮发麻。
牧元淮本来没打算喝酒,耐不住今晚手气臭到极点。
几轮下来,他面前的空杯子堆成了小山,就属他喝得多。
“牧哥,牧哥?”瞿荣歪着脑袋喊人,笑嘻嘻地调侃,“你还行吗?不行千万别逞强。”
“逞强?”牧元淮颈侧微红,听见瞿荣说他逞强,原本迷离的双眼瞬间眨了眨,“担心我?你们不趴就能一直玩!”
瞿荣鼓掌:“嚯!可以啊,牧哥酒量有进步,还能说话呢!”
“滚,”牧元淮抽出几张牌,压在瞿荣出的对五上,指尖轻敲桌面,“四个二,炸弹。”
“……”他队友瞬间急了,“不是,谁家拿炸弹炸对子啊。”
他们玩的牌是本地玩法,四人局,两两分组,牧元淮这一手把他队友吓得不轻。
旁边有人起哄:“斌子你懂个屁,牧哥这出法一看就是快赢了,剩下的不是炸弹就是顺子。”
那人说完,还冲牧元淮挑眉,意思是我说得对吧?
随着周围一圈都喊了“过”,牧元淮指腹摩挲着牌面,他手里还剩五张牌,迟迟不出,愈发神秘。
半晌,万众期待中,他缓缓抽出两张牌:“对三。”
众人:“……”
所以你的炸呢?
瞿荣都快笑疯了,捧着肚子笑声如同玩水的鸭子,逗得旁边人全笑翻了。
牧元淮实在醉的不轻,压根没觉得这么出牌有什么问题,只轻轻蹙了下眉,催促:“都看我干什么,出牌。”
“好好好!”瞿荣笑的腹肌疼,强撑着坐直身体,抛了个飞吻给他牧哥,“那不好意思了,炸!四个A!出完!”
“喔啊!”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牧元淮和他的队友:“……”
“喝喝喝!”
“牧哥还行不?”
“诶瞿荣你什么话,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
牧元淮整个人晕晕乎乎,连他们在说什么都没听清,端起桌上准备的酒就一饮而尽。
聚会吵吵闹闹进行到了切蛋糕环节,作为寿星的钟天成脸上不可避免被人抹了奶油。
牧元淮胃里全是酒,吃不下蛋糕,瞿荣见状主动提出帮他解决。
他去了趟洗手间,习惯性往脸上泼了几把水,回去路上扫了眼时间,22点11分。
不知不觉居然已经玩这么久了……
瞿荣正低头整理牌堆,余光瞥见他家牧哥揉着太阳穴走过来,随手抄起一瓶矿泉水说:“我先走了,你们玩。”
“这么早?再玩会儿啊?”旁边有人出声挽留。
牧元淮脑袋不太清明,酒精让他的思绪变得迟缓,但潜意识在提醒他,该回家了。
瞿荣的反应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把牌甩给旁边的人,手忙脚乱站起身:“牧哥你走慢点,我送你回去!”
刚迈出两步,一只手臂横在了他面前。
钟天成看似在对瞿荣说话,视线却落在门口摇摇晃晃的身影上:“你留着玩,我开车送他,方便。”
瞿荣转念一想,也对。
他确认似的问:“你没喝酒?”
“放心,最近吃消炎药,喝的都是气泡水。”钟天成晃了晃车钥匙,“到了给你发消息。”
“噢,那麻烦钟老板了,我替牧哥谢谢你。”
“客气。”
钟天成对他笑了一下,追了出去。
夜风温热,钟天成站在门口四处看了看,意外发现牧元淮并没有走远。
那人正单手撑着路边的一棵香樟树,像是被风吹得站不稳,又像是醉意正浓,找个地方缓一缓。
颀长的身影微微弯着腰,在路灯下轻轻晃动。
“元淮。”钟天成快步上前,“没事吧?”
“没。”牧元淮发现他过来,像是要证明自己清醒似的,手掌离开树干。
可没等站稳,脚尖就绊到了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控制不住身体往前一栽,幸亏钟天成及时赶到拉了他一把。
“靠……”
钟天成揽住了牧元淮的肩膀,听见对方轻声骂了一句,不知道在骂谁,可能是那块不长眼的石头。
巷子有风穿过,燥热的夜风吹得人起了一层薄汗。
牧元淮撑树时一直低着头,此刻额边凌乱地贴了几缕黑色发丝,发丝戳着眉眼,看着就不舒服。
但他自己没发现,只在说话时蹙着眉头。
毕竟醉酒后身体给出的不适感太多太杂,头晕、犯困、反胃,脑袋像塞了块泡水的海绵,又涨又重。
钟天成笑了两声,抬手帮他把头发往边上拨了一下,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
“一脚油门的事,”钟天成打断他,“别老跟我那么生疏,都认识那么久了。”
以牧元淮的酒量来说,今晚确实喝多了。理智告诉他,比起叫车,让钟天成送一程才是最方便的。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正要张口答应,却在抬头时蓦地顿了一下。
他的目光越过巷边排列整齐的自行车,落到了不知何时静静站在那的少年身上。
祝璟单肩挎着书包,站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站姿松弛,却莫名带着一股压迫感。
如果光线再亮些,牧元淮就会看清祝璟正沉沉地盯着钟天成搭他肩膀的那只手。
钟天成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顺着牧元淮的视线转头望去。
随即也愣了愣。
牧元淮思绪虽缓慢,却格外跳脱。
上一秒还在疑惑祝璟怎么没回家,下一秒突然想起,他的手机充电器还在休息室的柜子里。
“我去拿充电器,你们先把车开过来。”
他指了指不远处自家店铺后门,然后……就这么转身离开了,浑然不觉自己将两个并不相熟,甚至不太对付的人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