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了把头发,莫名有几分烦躁,空调呼呼的冷风声,混着浴室模糊淅沥的水流声,听得他来气。
过生日为什么瞒着他?
牧元淮叼着烟也不点燃,就在屋里来回踱步,越想越窝火。
平时一口一个哥哥,结果过生日把他当外人?半点消息也不透露给他。
亏他还觉得自己跟祝璟关系好,活像个自作多情的傻逼!
正纠结着,与他一墙之隔的卧室忽然传来了趿拉拖鞋的声音,牧元淮快速回沙发坐好。
祝璟好像就是来找他的,见他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到被移动了一寸的礼盒:“怎么没待在房间?”
“。”
牧元淮有点头疼,按说他都知道了,合该说一句生日快乐,但偏偏祝璟也没想告诉他生日这事。
两人待一块收拾几小时的货物,愣是提都没提一句。
他憋了半天,硬邦邦道:“你觉得我俩关系怎么样。”
祝璟擦头发的手顿了顿:“怎么忽然问这个。”
牧元淮:“别转移话题,你说。”
祝璟沉默地看着他,视线交汇的瞬间,牧元淮这样子好像在问他要名分。
片刻,祝璟忽然偏开头,牧元淮顺着望去,看见他嘴角勾了一下。
“……”
你笑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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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终于写到成年了!要不有些感情都不好发展[愤怒]
第31章 成年
牧元淮并不热衷于交朋友, 可一旦把人划进朋友范围,那也是实打实看重。
他叼着烟,突然想起之前瞥见祝璟腿上的疤, 那时候他俩还不熟, 避而不谈很正常。
当然, 就算是现在,祝璟不主动提,他照样不会问。谁还没点不想提的破事。
可生日不一样。
牧元淮盯着那个不知道在笑什么的家伙,过生日这种事儿瞒着他,几个意思?
祝璟转回头,突然问:“哥哥知道你刚才那样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被男朋友敷衍了, 在要名分。”
“…………”牧元淮额头突突地跳, 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滚!少给我打岔!”
他呼吸明显变重了, 且由于祝璟这句惊世骇俗的“男朋友”, 嘴里的烟一个晃神没叼住, 从唇间脱落往下掉。
祝璟见状伸手,将掉下来的烟牢牢拿在手里, 轻捻了一下, 才放回茶几角落:“少抽点, 对肺不好。”
茶几上就放着林天瑞送他的生日礼物,牧元淮不信他没看见,更不信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既然喜欢装傻, 那他只能摊开说。
牧元淮往前逼近一步,直勾勾盯着祝璟:“今天是什么日子。”
“摸底考试。”
“……”
两人对峙半天,牧元淮在某些方面的较真程度确实超乎他的想象。
祝璟垂眼看着牧元淮绷紧的下颌线,心里叹了口气:“是我生日。”
好小子, 终于承认了。
牧元淮冷哼了一声,尚未开口,又听见祝璟轻飘飘补充了一句。
“哥,别想太多,不是故意瞒你。我不过生日,林天瑞的礼物也是意外。”
不过生日?
牧元淮一时间没理解他的话,眉头微蹙:“什么意思?”
祝璟掌心放着那条微湿的干发巾:“没那个习惯而已,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过。”
他说得随意,就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可牧元淮看着他平静的眼神,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口有点不是滋味。
牧元淮指甲无意识掐了下掌心,突然回忆起了很多细节。
母亲去世的那几天祝璟平淡的态度,说起钱被转走时他嘴角不屑地笑,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在预示着什么。
林晓晞尚且如此,祝璟那个只会给钱的爹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牧元淮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虽然牧兴文不靠谱,但他妈从小就疼他。
每年他生日前一周,她下班回家时总会带回来一个小蛋糕,每天都是不重样的口味,直到正式那天,换成一个八寸的大蛋糕。
牧元淮喉结滚了两下,那句“那你想过吗”就在嘴边,还没张嘴又咽了回去。
“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不说我睡觉去了。”牧元淮试探道。
祝璟想了想:“晚安?”
“……”牧元淮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到一半瞥了眼挂钟,又倏地刹住脚步绕了回来。
祝璟注视着他哥的背影,只见他哥一边摸裤兜,一边拉开冰箱门。
那背影仿佛写着几个字——破罐破摔!
几秒后,浑身不太自在的牧元淮紧抿嘴唇,转身从厨房出来,举了个大白冷馒头到他面前,顺便把灯摁灭了。
周围瞬间陷入深灰色的黑暗中,唯有露台流进来些许银色月光。
祝璟尚未反应过来,就见牧元淮把打火机竖到馒头顶上。
“嚓”的一声轻响,红蓝色的火苗蹿了出来,照亮了他的脸。
牧元淮不伦不类地举着馒头,嗓音冷酷:“吹。”
祝璟一下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无措。
牧元淮又抿了一下嘴唇:“发什么呆,将就用,大不了明天给你补……快,再不吹过十二点了。”
微弱的火苗在两人之间摇曳,并不清晰的两道影子被投到了白墙上。
周围昏暗一片。
祝璟望着牧元淮并不清晰的脸部轮廓,望着他由于不太适应这种氛围而抿紧的嘴唇,仿佛听见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心脏处,像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疯狂生长。
祝璟垂下眸子,故意等了一会儿,用自己的方式拉长了这个瞬间。
直到牧元淮举的手臂都快酸出青筋了,他才缓缓俯下脖颈。
祝璟呼了一下打火机上的火苗,牧元淮却觉得他那一口气吹在自己脸上。
随着一道温热的呼吸,牧元淮指腹快速抬起,小小的火苗啪的熄灭了。
牧元淮偏开头,含糊地来了一句:“生日……快乐。”
火光熄灭,眼前又被黑暗笼罩。
祝璟肆无忌惮地将目光定格在牧元淮脸上。
怎么会有人用那么笨的方式,赶在一天结束前,认真帮他过一个生日。
——
「九月五日晚,十一点五十五分,他用打火机给我过了生日,火光很亮,但他的眼睛似乎更亮。」
笔记本的纸张洁白无瑕,唯独第一页用黑笔记了几句话。
祝璟合上本子,掀起眼皮朝窗外望去,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软皮的封面,忽然想起小学时写满的那两本日记。
或许是那时年纪太小太孤独,只能用歪扭的字迹将自己写进纸里。
祝璟蹲下身,拿出了放在书桌下空档处的行李箱,将全新的软皮本同另外两本笔记一起塞进行李箱夹层。
祝璟拎起书包准备去学校,刚推开卧室门,就看见了一个睡眼惺忪、肩膀耷拉的牧元淮歪斜着靠在门框上。
他愣了一秒,下意识确认时间,六点三十二分。
“吵醒你了?”
牧元淮才被闹钟叫醒,压根没精力解释什么,他抻着脖子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拉上祝璟:“走。”
“走什么?”
“送你去学校。”
清晨的路面尚未升温,小电驴不疾不徐行驶在非机动车道上。
祝璟理着被风吹歪的额发,看着牧元淮头顶压了一夜,怎么都吹不倒的呆毛,后知后觉他在履行承诺——补过生日。
一路畅通到瑞阳的校门口。
“晚上接你。”牧元淮胡乱压了两下头发,起太早了不仅忘记梳头,连头盔都忘戴了。
“下晚自习别乱走,在校门口等。”牧元淮扔下这句话,就准备回家补觉。
他跟祝璟昨晚差不多的时间睡下,人家六点起床容光焕发,他六点起床萎靡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