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牧元淮虽然没来过gay吧,但对某些夜店里的腌臜手段也有所耳闻,不至于天真到那种程度。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人。
从他们坐下开始,朝这边看的目光就没停过。
或带着审视感,或有调情意味,更有胆大的在牧元淮望过去时做出了某些露骨暗示的动作。
乌烟瘴气。
这是牧元淮对这里的第一印象。
他甚至开始自我怀疑:我真的是gay吗?
被这些人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只想把他们的眼睛一个个挖出来。
真是苦了钟天成了,一个直男陪他来gay吧。
够意思。
钟天成点了两杯低度果酒。
穿着镂空西装的侍应生刚把酒端上来,不远处便走来一个模样玩世不恭的青年。
“钟老板大驾光临,欢迎欢迎,今晚我请客。”青年说着,目光却落在牧元淮身上,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钟天成起身和他握了握手,顺便向牧元淮介绍:“他是Corner的老板,池利。”
接着又转向池利:“牧元淮,我朋友。”
“新朋友啊,”池利垂眸,问也没问就端起桌面上的果酒,轻轻晃着,碰了一下牧元淮的杯,“很高兴认识你。”
不知为何,这个叫池利的男人,明明弯着眼睛笑,却莫名让牧元淮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不适。
或者换个词——虚伪。
牧元淮只疏离地点点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态度不冷不热。
等人走了,他才转头吐槽:“这人一直这样?”
钟天成正眯着眼,仿佛在思考什么,闻言回过神:“什么?”
“说话的语气。”
“差不多,我认识他时就这样,”钟天成犹豫片刻,提醒道,“元淮,别跟他走太近。”
他和池利其实并不很熟,空有一个联系方式,平常极少联系,偶尔会在共友的饭局上会遇到。
这个人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私下许多人对他的评价都很极端,说他玩得太花了。
“知道,又不认识,没打算接触。”
两人又聊了几句,主要是牧元淮在问,钟天成回答。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
牧元淮翘着二郎腿,忽然有些无所事事。
好无聊……
该看的也看了,他对这里的任何男人都没有产生欲望。
果然只有祝璟那小子才会……才会让他……
靠!
他指尖轻轻敲打着手机背面,忽然想发点消息骚扰一下正在上晚自习的某人。
尚未有所行动,侍应生又端着上菜盘过来了。
其中有一份炸物拼盘,说是他们老板送的。
另外还有两杯教父,侍应生特地指了指舞池边缘,说:“这两杯是王公子请二位的。”
牧元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起初没找到他口中的“王公子”,直到那边缓缓走来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
那人身上的肌肉明显是蛋白粉堆出来的效果。
牧元淮从未想过这种类型的男人身上有这么浓的香水味,花香熏得他想吐。
王公子视线暧昧,在他们身上打转。
半晌,舔了下嘴唇道:“你们俩……是一对?”
钟天成:“……”
牧元淮:“……”
无语半天,把两杯酒往对面一推,说:“滚,眼瞎去医院。”
“哎呀别这样嘛~这两杯酒专门点给你们的,交个朋友呗~”男人掐着嗓子,声音令人不适。
“听不懂人话?不喝,带着你的酒滚远点。”牧元淮鼻梁微蹙,不知是被香水熏的还是被恶心的。
他头一次这么想念祝璟身上那股夹杂着皂荚的清淡柑橘香。
“怎么这么暴躁啊帅哥~你俩都来gay吧了,还矜持啥呢?”
男人没脸没皮地赖在他们旁边:“这个吧像你们这样的小情侣我见多了,刚开始这个不做,那个不要,后来还不是……哈哈哈!”
早在这两位进门的那一刻,王辉就注意到了。
尽管这地方说是帅哥多,但至少有一半都靠后天,像这样纯天然身高腿长的款他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特别是那个穿黑色卫衣的……边上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
王辉压低声音:“喂,跟你们透个底吧。”
“?”
“我能上能下,楼上就有房间,去不去?三个人你们试过么?很爽的~”
牧元淮一阵反胃,彻底坐不下去了。
本来就被香水熏得头脑发昏,这傻逼的话简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钟天成眉头紧锁,这就是他不乐意来gay吧的原因。
他叩叩桌子,压低声音警告:“嘴巴这么闲,需不需要往你嘴里灌点酒?”
钟天成说话时看似平静,眼底的压迫感却在告诉对方,他没开玩笑。
“……”男人讪讪一笑,“有必要吗……都是出来玩的,不行咱就喝喝酒呗,就当交朋友了。”
牧元淮揉了两下太阳穴,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钟天成也没心思留在这,跟着站起身:“等等,一起。”
两人走后,王辉不屑地“嗤”了一声,装模左右,装什么老实人呢。
-
回到岗位的侍应生对着池利点了点头。
“送去了?”
“是,另外还有王公子送了他们两杯酒,不过好像没喝。不知道他们三人聊了什么,您两位朋友脸色不太好,已经去洗手间了。”
“知道了。”池利懒洋洋应了声,想起牧元淮那张做什么表情都带劲的脸,舌尖抵了抵牙齿。
“你过来。”他若有所思半天,对侍应生招了招手。
侍应生上前两步,将耳朵凑过去,听到一半,他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知道怎么做吗?”
“万一……”
池利挥挥手打断他,没什么耐心:“行了,有我在你担心什么?”
“……知道了。”
-
虽说舞池卡座那块乌烟瘴气,但这里的洗手间却装修得又宽敞又豪华。
甚至在洗手池边点了淡淡的香薰。
牧元淮往脸上泼了好几把水,才觉得稍微舒服些。
这种破地方,他这辈子都不会踏足一次。
擦干手,他确认了下手机时间,九点二十分。
等他回半醒,祝璟差不多正好下晚自习,时间卡得刚刚好。
来gay吧这件事,牧元淮当然不会蠢到告诉祝璟。
没必要,反正他又不会来第二次。
钟天成从隔间出来,瞥见牧元淮低着头,站在走廊边等他。
微湿的额发垂在眼前,随性中透着一股难言的吸引力。
他其实有察觉到牧元淮对祝璟的不同,说是暂住一段时间,一晃都几个月过去了,也没见搬走。
他并不像牧元淮那样迟钝,对方跟他提到gay吧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
钟天成洗完手,抽了张纸擦干水珠。
不知是遗憾还是自嘲,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话,或许永远也说不出口了。
他将纸巾攥成团,丢进垃圾桶,就像他那些因瞻前顾后、错失机会而没有说出口的话。
钟天成稍稍整理表情:“元……”
“啊!不、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钟天成只觉得身上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回神就看见一个侍应生对着他鞠了几个躬。
牧元淮闻声扭头,看见钟天成面前站着个侍应生。
那侍应生手上拿着餐盘,面色惶恐,盘中的液体尽数洒在了钟天成衣裤上。
钟天成控制不住地拧起眉。
黏稠的酱汁顺着衣裤布料滑落,不知是什么菜剩的,酸甜中带着一股葱蒜味,叫人忍不住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