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人(30)

2025-10-18 评论

  “哎一丛。”任维又在身后喊他。

  牧一丛转过脸。

  “我看你最近和漆洋又没有交集了。”任维一副想说什么,又藏着掖着不直接开口的表情,探牧一丛的话,“你俩又闹别扭了啊?”

  有关漆洋的话题,牧一丛没有像平时任维问他问题一样,直接开口回答。

  “怎么了?”他反问任维。

  “没。”任维凑过来小声说,“就是觉得漆洋跟你不是一路人,你俩少接触挺好的。”

  牧一丛先在他靠过来时,不着痕迹地向后离远了些。

  听任维嘀咕完,他慢慢眨了下眼,似笑非笑地打量一圈任维,什么也没说,直接走了。

  老小区的楼道灯失灵,从单元门一进去,什么都看不见。

  牧一丛慢慢地踩着台阶上楼,在三楼的楼梯转角停了下来。

  黑洞洞的楼道里,他租住的房门前楼梯上,坐着一个人。

  “你和那个任维话挺多啊。”

  漆洋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长长的伸在台阶上,传出嘲讽的声音。

 

 

第23章 

  眼睛像是与耳朵打开了感官共振, 牧一丛在听到漆洋的声音时,迅速适应了昏暗的光线。

  他盯着漆洋看了一会儿,没说话, 抬脚上楼。

  一直走到漆洋面前的台阶,他才开口问:“你怎么在这。”

  漆洋刚才其实没坐在这, 他站在三楼的小晾台上,远远望着小区外和任维说话的牧一丛。

  看到牧一丛终于朝小区里走, 他想了想,才选择在楼梯上坐下。

  这样感觉比较帅。

  “有事儿问你。”漆洋说。

  “什么。”牧一丛在黑暗里盯着他。

  漆洋抬起脑袋,直咕隆咚地开了口:“你是不是同性恋啊?”

  黑暗的环境本来就显得格外安静,随着漆洋这个问题一出口, 狭窄的楼道里立马静到近乎异常。

  而在这种静谧到诡谲的氛围里, 漆洋望着牧一丛, 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人的眼珠是真黑。

  牧一丛的眼珠黑得异于常人。

  这是漆洋早就发现的特点,乌沉沉的、能吞噬光点一般的黑。

  黑色的空间叠加上黑色的眼珠, 明明应该像个瞎子,漆洋也不知道为什么, 却能将牧一丛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到了牧一丛从乍然的诧异, 到警惕,再到掺了些许疑惑,最终归于平静、化为漠然的整个变化过程。

  “跟你有关系吗。”牧一丛没有直接回答。

  不否认,那就是。

  “没什么关系。”漆洋拍拍屁股站起来。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台阶, 起身后离得就有点儿过于靠近了。

  近到鼻尖只差了分毫, 稍微动一下,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不过牧一丛没动,漆洋也没说话。

  牧一丛为什么不动,漆洋不知道。

  他不说话纯粹是因为脑子乱了。

  ——翘了最后一节晚自习, 鬼使神差地跑到人家门口来蹲人,脱口而出的问题,与现在面对面傻杵着的两个人。

  漆洋都不明白自己在干嘛。

  他就是想来找这人说话。

  正大眼瞪小眼的发愣,楼上传来门板关合与下楼的脚步声,终于带亮了楼道里的声控灯。

  一个大妈拎着袋垃圾走下来,经过二人时打量了他俩好几眼,侧侧身挤了过去。

  等大妈走出楼道,漆洋终于收回目光。他拍拍屁股上的灰,弯腰把自己的书包从地上拎起来。

  “饿了。”他说,“请我吃饭。”

  说完,漆洋照旧不管牧一丛应没应声,擦过他的肩膀直接下楼。

  几秒钟后,牧一丛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了出来。

  那顿饭漆洋记得很清楚,是牧一丛家小区外面的猪脚饭。

  没人选餐厅,漆洋脑子里乱糟糟的又什么都没想,出了大门看见旁边有家店,就直接走进去了。

  两人认识几年来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没有争吵也没有干仗,平和得像是一对再正常不过的高中同学。

  漆洋安静的吃饭,牧一丛没点餐,擦干净桌子,他拽了张卷子出来,像个显眼包似的在人家店里做题。

  “不吃也是你付钱。”漆洋坐在对面看他写,咬着饮料吸管提醒。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牧一丛题写得飞快,脑袋都没抬一下。

  漆洋发现牧一丛脑袋上只有一个发旋儿,周周正正的。

  从猪脚饭店里走出来,已经晚上十点半了,邹美竹打了个电话来问漆洋怎么还没到家,漆洋简单回答她“马上”,挂掉电话又去看牧一丛。

  “我又没觉得你有什么,”漆洋嚼着饭店送的清口糖,随意地开口,“你躲我干嘛。”

  他这话说得毫无前摇,但两人都明白漆洋在指哪件事。

  牧一丛没说话,转身直接进小区。

  “你聋啊?”漆洋在身后喊。

  “没躲。”牧一丛说,“单纯烦你。”

  漆洋笑了。

  德性。

  人和人之间,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像是刘达蒙和崔伍,因为都不喜欢任维就莫名玩在一起;漆洋对牧一丛的反感,因为这一顿猪脚饭,莫名被抵消了不少。

  也不仅仅是猪脚饭。

  漆洋回家路上寻思着,是因为他和牧一丛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

  ——牧一丛的性取向。

  之后一段时间,他俩在学校里碰面依然互相不搭理,可每次蜻蜓点水的视线接触,都有什么东西在缓慢改变。

  凡事有一就有二,有了一顿猪脚饭,就有第二顿烧烤,第三顿火锅,第四顿第五顿第六顿。

  前面两顿是漆洋喊牧一丛请,后面漆洋习惯性的开始结账。

  等到把牧一丛家小区外的饭店差不多吃了一遍,漆洋发现了一个状况。

  “你也不是不会笑啊。”他扒完最后一只小龙虾,很烦人(30)地把虾壳扔进牧一丛的餐盘。

  牧一丛用筷子夹起来,丢回漆洋的菠萝啤里。

  “整天冷着个脸是不是觉得自己老酷了,”漆洋继续取笑他,“真当自己是高冷校草呢?”

  “吃饱了吗?”牧一丛掀起眼皮看他,“饱了就滚。”

  漆洋不生气,招呼老板过来结账。

  牧一丛没管他,拿起自己的校服起身就要回小区。

  漆洋没像前几次一样,吃完饭就往相反的方向各回各家,他跟在后面踢了踢牧一丛的脚后跟:“哎。”

  牧一丛回过头。

  “去你家玩一会儿。”漆洋越过他,率先往楼道里走,“我家最近太吵了,回去早了闹人。”

  这个理由,漆洋没有骗牧一丛。

  他家最近确实吵,邹美竹最近有些神经质,总是逼着漆星学东西学说话。

  昨天漆星又不声不响尿了裤子,她抱着漆星反复地教:“想嘘嘘要告诉妈妈,为什么总是不知道喊人呢?来星星跟妈妈学:妈妈!我要嘘嘘!我要拉粑粑!”

  要嘘嘘要拉粑粑,这么一句话,她翻来覆去地念叨。

  漆星没反应她就急,越急语速就越快,声音就越尖锐。

  教了十几遍,漆星突然开始尖叫。

  她挣着小胳膊捶自己的脑袋,邹美竹比她更崩溃,晃着漆星小小的身子吼她:“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啊!啊?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啊!”

  漆洋在房间里听得直心烦,出来把漆星从她手里抱走,皱着眉看邹美竹:“她现在没尿你老逼她干嘛?”

  邹美竹没像平时一样喊叫着抱怨,只是坐在地上,看着漆星发愣。

  如果只是因为漆星的事吵闹,漆洋还觉得没什么,照顾小孩儿本身就是个麻烦事。

  邹美竹最近情绪不稳定,最大的原因还是漆大海。

  漆大海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连着半个月都看不见人影,回到家就翻箱倒柜找东西。

  上周漆洋睡到半夜被夫妻俩吵醒,听见邹美竹压着嗓子在尖叫,问漆大海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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