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人(63)

2025-10-18 评论

  他隔着桌子冲牧一丛喷烟, 故意说:“我又没毛病, 不用去看男科。”

  前半句是为自己找补,后半句就是彻头彻尾的挑衅了。

  这种被踩了尾巴后张嘴露獠牙的反击方式,实话说有点儿恶劣:男人没有不介意这方面的,牧一丛如果真有病, 这话就是直朝人肺管子上戳。

  漆洋看着牧一丛,等着他尴尬或者恼火,可牧一丛仍是那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似笑非笑的。

  “有道理。”他语气松弛,还回忆上了,“高中把你摁地上时,我也有反应。”

  你是真不害臊啊。

  漆洋搞不懂同样是支棱起来,怎么不管牧一丛说的是谁,尴尬的都是他自己。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毛病?”话都聊到这了,漆洋索性也不藏着掖着,再次提出这个疑问。

  “现在应该没了。”牧一丛说。

  现在没了。

  上次问牧一丛,他的回答是:对别人不行。

  漆洋不是傻子,里外里一结合,牧一丛的意思明白到就差直接白纸黑字的写出来。

  ——对别人不行,对你漆洋没问题。

  不管听过多少次“想睡你”,被一个同性这么赤裸裸的表达欲望,漆洋还是能感到被冒犯的古怪。

  “……真是没吃到嘴的肉最香。”他垂眼又闷了口烟,嘲讽地笑一下。

  “那你之前的不行,”咂摸一会儿,他仍然好奇,冲着牧一丛挑挑眉,“是谈过男朋友?”

  这个问题,牧一丛没有正面回答。

  和漆洋对视一会儿,他也没否认,只简单地点一下头:“谈过。”

  谈过才对。

  漆洋忽略掉心底微妙的别扭,像扇开烟雾一般,打散脑子里冒出的,牧一丛和另一具男性身体摞在一起的画面。

  谈过就对了。他又告诉自己一遍。快三十的人,还明确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没谈过那是哄小孩儿。

  “所以你跟家里摊牌,是因为之前的男朋友?”他继续问。

  “不是。”牧一丛对于这个问题回答得很直白,“那时候已经分了。家里介绍女生,我没兴趣,就直接说了。”

  漆洋“啊”一声:“那男科医院呢?”

  “他们不相信我对异性没兴趣,觉得我联合家庭医生说谎。”牧一丛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让我拿一份检查出来。”

  这个原因听着有点儿离谱,所以漆洋没忍住笑。

  还好巧不巧,被刘达蒙碰个正着。

  “所以让你去医院开证明啊?”他想想牧一丛去医院检查时的心情,低头舔了舔压不住的嘴角,“尴尬吗?”

  “你说呢。”牧一丛眼底透出一抹无奈。

  把尴尬转嫁回牧一丛身上,漆洋重新放松了。

  继续隔着火锅对望,他心想,牧一丛的生活也不完全是一帆风顺。

  人活着,就总会各有各的烦恼。

  有关男科的话题结束,牧一丛反过来继续问漆洋:“你呢?”

  “嗯?”漆洋又扎了块黄桃吃,抬眼看他。

  “女朋友。”

  “谈过。”漆洋毫不避讳,还带点儿故意,“谈过好几任。爱听这个?”

  “爱听你说话。”牧一丛说。

  一句话,五个字,又把漆洋跃跃欲试的战斗欲浇灭了。

  他重新陷入沉默,看着牧一丛,一下一下嚼完嘴里的黄桃,只留下满嘴说不上甜涩的感受。

  “我该回去了。”漆洋拿起手机看眼时间,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上次借你的衣服给我。”

  牧一丛也没挽留,将杯子里剩下的酒水饮尽,他起身朝卧室走。

  漆洋洗了洗手,跟着过去。

  拐进牧一丛卧室的隔门,他才发现里面有个巨大的衣帽间。

  整整两面墙的壁橱,衣裤领带首饰,散发着高级衣料特有的味道,还有一张专门摆放手表的柜子。

  漆洋靠在衣帽间门口,拨了拨台面上的香水瓶,发现是他送给牧一丛的那支。

  “这个味道行吗。”他问了句。

  “挺好的。”牧一丛取了衣服出来,顺手在腕侧喷一下,压在漆洋耳后。

  香水气液隔绝不开肌肤相贴的触感,男香的基调比以往在女朋友身边闻到的香水略沉,扩散在距离贴近的二人之间,显得很暧昧。

  漆洋喉结缓缓滑了一下,挺在原地没动,感受着牧一丛手腕的动向,沿着他耳后缓缓擦过颈脉,某一个瞬间,似乎重叠了脉搏。

  “介意吗。”牧一丛的视线与手上的动作相反,从着漆洋的喉结向上,扫过下巴、嘴角,鼻梁,落在他眼睛里,低声问。

  “嗯?”漆洋似有预感,也朝他嘴上望了眼。

  牧一丛没直接回答,掌心松松卡住漆洋的颈侧,大拇指揉了揉他的喉结。

  他们在试试,试着谈恋爱。

  自己主动应允的。

  漆洋的喉咙有些紧绷,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没有动。

  留给他反对的时间很短暂,没有明确的拒绝,便是互相心知肚明的应允。

  牧一丛的拇指滑过喉结,向上微微顶起他的下颌,垂首吻上漆洋的脖子。

  嘴唇的热度与微凉的香水,在颈项两侧形成鲜明的对比,漆洋鼻息一沉,绷紧了脊背。他想提醒牧一丛别留下印子,张了张嘴,却随着喉结被轻咬,转为一道不受控制的吐息。

  牧一丛像是明白漆洋想说什么,这个吻并不凶狠,温热的呼吸交织着香水的气息,甚至有些缠绵。

  从喉结吻到脖子,再到耳后,力道骤然加重,他抵在漆洋下巴的手指同时摩挲到漆洋的下唇,指腹用力地揉了揉。

  漆洋仰起头,猛地闭了闭眼。

  这不对。

  想回吻的念头冒出来,漆洋恍惚的意识及时提醒自己。

  他伸手想推开牧一丛,五指推到牧一丛肩头,却被牧一丛转而扣住后颈,重新吻到嘴上,吻势再度变得凶狠。

  漆洋胸膛扩散开一片电麻,在心底默默骂了句“操”,不受控制地张开嘴。

  一吻结束,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尤其是漆洋,整条舌头都发麻。

  他低头缓了几秒,横起胳膊抵开牧一丛,转身朝外走。

  牧一丛攥住他的胳膊,摁着漆洋的后脑勺揉了揉,像揉漆星的脑袋,嗓音微沙:“我送你。”

  回去的路上很平和,漆洋一直扭着脖子往窗外看,总感觉自己脖子还在发烫。

  临下车前,他到底没忍住拉开镜子,按下领口检查:“你真他妈属狗的。”

  “没痕迹。”牧一丛看着他微微一笑,“你可以咬回来。”

  漆洋朝他脖子上瞥瞥,拽过后排装衣服的纸袋,推门走了。

  时间有点儿晚,漆星再等一会儿看不见人,又要激恼。

  但漆洋还是在花坛的老地方蹲下,点了根烟。

  他心乱。

  心脏还跟吃错了药似的一直瞎蹦。

  冬去春来,雪已经化了,歪脖子路灯都感觉比冬天亮堂。初春的气息藏在破土冒芽的花草中,在夜晚散发出淡淡的土腥气。

  就是因为开春了。

  他拨了拨面前的小草芽儿,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人他妈的说破大天也还是个动物,所以春天一到,就容易被带动激素,难免拒绝不了亲嘴。

  给自己做完这一根烟的心理建设,漆洋终于踏实些,呼了口气往家走。

  邹美竹今天没玩手机斗地主,正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见漆洋进门,她立马抱怨着迎上来,说自己斗地主都没豆了,让儿子给她充一点。

  “斗地主还能玩没豆?”漆洋听着好笑,去墙角搓了搓漆星的脑袋。

  邹美竹生活费够,就是舍不得把自己的钱花在这上面,所以他只转了五十,让邹美竹自己充。

  “衣服拿回来了?”邹美竹收个小红包很开心,接过漆洋拎回来的衣服袋子,抽抽鼻子,“这么香,一丛那孩子就是讲究,还喷香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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