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人(83)

2025-10-18 评论

  但他忙着带漆星看病,没顾上多想。

  现在看着这毫无感情的三个字,那种隐约的不爽终于是破了土。

  不过也不能这么判断。

  漆洋一口口把剩下半瓶水喝完,起身去点了根烟。

  牧一丛在微信上一直这样,字少,话也少,乍一看像个AI似的。

  这么想着,他也不绕弯子了,大大方方对牧一丛摊牌:给你买了个东西,什么时候有空拿给你。

  牧一丛这次的回复快了些,问漆洋:为什么给我买东西。

  漆洋心里想着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买就买了。

  但这话直接打出来显得太随意,他还是认真打字回答:最近挺多事麻烦你。

  牧一丛再次沉默了。

  好半天,他只回过来一句:谢谢,先放你那。

  这一放就又放了一星期。

  连带着带漆星去医院的那一周,足足有半个月,牧一丛一次都没有主动找漆洋。

  第八天依然没动静,漆洋开始心烦了。

  同一件事面对不同的对象,感觉完全不一样。

  漆洋和刘达蒙平时没事儿的时候也不联系,平时十天半个月能说几句废话算好的了,有时候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在微信上说几句话。

  成年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不像小时候那么总需要聚在一起才能彰显感情。

  漆洋原想着他确实在忙,可明明前段时间牧一丛在外地,他们也有好一阵子没联系,那次和这次的情况也完全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漆洋说不上来。

  他只是明确地意识到,牧一丛又变成了小时候那个三棍子闷不出个屁的人。

  将两人上次的聊天记录重新翻一遍,漆洋看着牧一丛那简单的几句话,觉得牧一丛像是有那么股子,想要和自己拉开距离的意思。

  得出这个结论,漆洋就不等了。

  盯着漆星刷完牙洗完脸,关灯在床上躺好,他去看一眼电视柜上的墨镜礼盒,摁着手机去阳台打电话。

  晚上十点来钟,绝不会是牧一丛平时入睡的时间,漆洋耐心听着铃声,半天对面才接起来,传来的却不是牧一丛的声音。

  “喂你好。”任维一个电话接得手忙脚乱,像是拿下手机二次确认了一下姓名,有些疑惑地喊,“漆洋?”

  漆洋本来就烦,一听他这嗓子更烦了。

  “牧一丛呢?”他不跟任维寒暄,上来就问。

  “牧总……一丛和我刚参加完应酬,身体不太舒服。”任维装模作样地清嗓子,“你这么晚有事吗?”

  “怎么不舒服。”漆洋拧了拧眉毛。

  任维还在吭吭哧哧想说辞,牧一丛的声音终于传来,低声说:“给我。”

  “你闭眼歇一会儿呗?”任维压着嗓子劝,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牧一丛没理他,接过手机喊了漆洋一声:“怎么了?”

  漆洋听到那边车门关合的声响,猜测任维应该是在送牧一丛回家。

  “你不舒服啊?”他问牧一丛。

  “没有。”牧一丛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有点儿低烧。”

  “回家的路上?”漆洋向他确认。

  听到牧一丛“嗯”完,他只说一句“我等会儿过去”,就挂断了电话。

  带着漆星出来住,损失的不仅仅是牧一丛提过的闲暇时间。

  眼下漆洋准备出门,也得临时给保姆李姐打电话,问她方不方便过来加班两个小时,在客厅沙发休息,看着漆星别跑出去就行,工资按小时算。

  “没问题。”李姐很痛快,她上岗一周多,对漆星的状况已经了解了,“不用单独算,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谢谢。”漆洋挂掉电话,去卧室换衣服。

  李姐家离他们这不远,二十分钟不到的路程。

  漆洋简单向她再道个谢,像交接了一个夜班,拎着墨镜礼盒就走进电梯。

  开出小区被夜风一吹,他心口的烦躁被吹散了不少,踩着油门心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儿疯,有点儿小题大做。

  ——怎么牧一丛一变回小时候,自己也跟着变成那个半夜收到迟来的短信,穿着睡衣就往人家里跑的小孩儿了。

 

 

第64章 

  漆洋留下一句“我等会儿过去”就潇洒地掐掉电话, 牧一丛拿下手机看一会儿,抿着嘴角又靠在后座上。

  “我就说你今天不用过来。”任维在副驾回头看他,借着路边闪过的灯光打量牧一丛的脸色, “城建那帮人就是越捧毛病越多,我和项目组多磨一磨也就差不多了。”

  “磨多久了?”牧一丛没睁眼, 语气里也没有责备,淡淡地问。

  任维不吱声了, 扭脸瞥了眼司机,尴尬地坐回去。

  其实任维说得没错,今晚这种场合还用不着他出面。

  牧一丛就是有点儿心烦——他最近都挺烦,干脆把精力全放在公司里, 给自己找些事打发时间。

  “喝水吗一丛?”任维安静了没半分钟, 又抻着脖子转过来问, “我给你准备了布洛芬。”

  牧一丛没接话,继续闭着眼。

  “睡着了。”任维讪讪地笑一下, 提醒司机,“慢点儿开。”

  牧一丛确实有些低烧, 不过也没烧到闭个眼就能睡着的地步。

  他在想漆洋。

  想漆洋今晚的这通电话, 和话语间的态度。

  种种混乱的思绪在脑子里打转,牧一丛无声地睁开眼,结果又被任维从后视镜里捕捉到,转头喊他:“一丛?”

  牧一丛转转有些发烫的眼珠, 望向他。

  任维重复了一遍喝不喝水, 被牧一丛拒绝后,放低声音问了句废话:“刚是漆洋电话啊?”

  漆洋对任维一直看不上眼。

  上学的时候牧一丛就能感觉出来。

  甚至不用感觉,漆洋很有意思,他看谁都带着些不耐烦的劲儿, 尤其对他牧一丛,格外能找茬。

  可面对他真正打心眼里瞧不上的人,漆洋反倒很有距离感。

  不挑人毛病,不背后使绊子,连刘达蒙崔伍他们针对任维时,他也不会表现什么。

  是一种完完全全的无视。

  “你好像很关注他。”牧一丛看着任维,“十年了,还要说让我远离他的话?”

  “啊?”任维一愣,没想到牧一丛会这么直白,连忙找补,“那没有,咱们跟车粒不是有合作吗,我想着这么晚突然打给你,别是合作上有什么问题。就问问。”

  牧一丛本来没兴趣接这个话题,打量任维一会儿,突然问:“你对漆洋怎么看。”

  那可太讨厌了。

  任维这辈子都忘不掉重新再见面,漆洋直接问他是不是做了鼻子的表情。

  这份带着莫名畏惧的讨厌历史悠久,叠加着重逢后漆洋在同学聚会上的态度,在他拒绝和自己谈合同那天达到顶峰。

  但现在任维对于漆洋的厌烦里,更多的是不解。

  ——明明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漆洋和牧一丛的距离,却依然有种不同于其他人的亲近。

  明明这些年是他任维一直努力和牧一丛保持着联系,为什么牧一丛却总是为了漆洋做让步,赶走自己。

  和上学时一模一样。

  这世上会产生出不解和嫉妒的情感,远远不止恋爱,友情与职场有时候更甚。

  “我对漆洋啊?”

  想归那么想,如今的任维也成熟了,不会再像小时候那么愚蠢,直接对牧一丛表达自己的意思。

  “挺好的吧。”

  “挺自强不息的。”

  他揣摩着牧一丛这问题的意图,细细观察着牧一丛的眼神,谨慎地回答。

  牧一丛看他一会儿,嘴角意味不明地勾了勾,非常浅淡的弧度。浅到任维都没来及辨认其中的嘲讽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牧一丛就面向窗外,重新闭上眼睛。

  也许就是因为任维这种人太多了。

  牧一丛想。

  这么些年,从小到大,围绕在身边的总是带着阿谀和讨好的面孔,所以他兜兜转转了十年,记忆里始终留着漆洋的影子,再见面还是轻而易举地就被漆洋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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