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坚定,倒真的让年爱任突然就安心了下来,对方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眼眶忽然就红了,沧桑的双眼中落下一滴眼泪来,双腿颤颤巍巍往下弯,对着李末就想着跪谢他的恩情。
还是文秘书反应快,抢先一步把人给扶稳了。
李末有些被他的反应给吓到,但很快就回过了神:“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帮助你们本就是我们分内的事情,而且您是我的长辈,这我怎么受得起呢!”
文秘书闻言,也立即补充道:“对的,年执政官,我们先生帮助你们都是不求回报的,您这样反而显得生分了不是,快起来吧。”
两人搀扶着年爱任起身,却见他的眼周已被感动的泪水打湿。
“李先生,我代表我们六十九区全体居民谢谢您。”年爱任抹了一把泪水,随后松开了握住李末的手,道,“李先生,我不耽误你们了,快去吧,别叫理事长等着了。”
李末点点头,随后才跟着文秘书上了去机场的专车。
年爱任站在原地,一直等到连车尾灯的影子都看不见了,才重新回去庇护所里面。
他们六十九区在下一任总督选举中拥有0.5%的选票,虽然很少,但他也十分清楚,这是他们六十九区现在手里最有价值的东西,就凭李末这几天和他们同吃同住的恩情,他也知道他们六十九区的选票要投给谁。
至于剩下的恩情……
那真的就是无以为报了。
与此同时,混在人群当中躲在暗处的几个人相互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彼此,随后也不约而同地默默离开了这个地方,他们都是霍竟司派过来暗中保护李末的人。
他们具有极强的反侦察经验,这几天伪装成难民混迹在人群中,没有人觉得有任何不对劲,就连李末都没有发现他们。
——
“文秘书,你说像年爱任这样的执政官,还会有从六十九区调任去管理别的辖区的可能吗?”
一直到车辆驶离庇护所有几公里的地方,李末才问出自己心中的问题。
“不大可能。”文秘书推了推眼镜,言简意赅,道,“他是五等平民出生。
这句话虽然简短,但其实包含了很多信息,闻言,李末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容,随后了然地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下去,也没有再说话。
帝国有着极为严重的等级分划制度,贵族分四等,平民分七等,阶级之间层层歧视,而贵族和平民之间几乎存在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将所有人划分成为笼统的两个部分。
一部分天生高贵,一部分天生卑贱。
其中,下四等平民则是比卑贱还要卑贱的存在。
年爱任能从五等平民中考出来当上执政官,尽管管理的是一个经济发展落后到不能再落后的辖区,再有能力也只能落得个无用武之地的下场,但也已经十分幸运了。
毕竟他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了走到这里已经他生命的最高峰。
李末摇了摇头,为他的不幸叹了一口气,同时他也心想,如果年爱任是贵族出生,或许现在的结果又大不一样了吧。
又过了几十分钟,李末透过车窗,忽然看见了停在不远处的飞机,六十九区没有机场,这里是临时整理出来的废弃跑道,崭新的飞机落在那上面,是一区的繁华和六十九区的破旧形成的鲜明对比。
从专车上下来,接他回去的飞机已经在原地等候多时。
与此同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吹来一丝带着凉意的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吹过这样的风了。
李末站在原地,风把他的发丝扬起来,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有些别样的舒适。
只是他不属于这里,他得赶紧回去了。
而天边一声闷雷炸开,憋闷了这么久的雨,终于还是下了起来……
——
“李先生,这是明天晚宴的相关资料。”文秘书护送李末上飞机后,从公文包里面拿出一沓资料放到他的面前摆好,“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叫我,我随时为您讲解。”
“好。”李末点点头。
看着李末的样子,身为秘书的专业素养告诉他这是不需要他继续留在这里的意思了,但是在退出去之前,文秘书还是没忍住,委婉提醒道:“先生,浴室在洗手间的对面,衣服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您有需要的话请自便,餐食我一会儿给您端过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闻言,李末愣了一下,随后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咔哒——”一声细小的关门声过后,李末立马回头,在确认文秘书真的已经出去之后,他才抬起手臂左嗅嗅右嗅嗅。
嗯,他说得没错,自己是真的臭了。
只是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直接去洗澡,而是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在心中发出由衷的感慨——
天啊原来我这几天已经这么臭了,那昨天霍竟司来看我的时候居然还愿意抱我,为了拍个照,也真是为难他“捐躯”了。
李末啧啧几声,没有急着去看晚宴的资料,径直走向了浴室。
毕竟说实话,其实他自己也有点受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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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秘书:我说得应该已经足够委婉了……(擦汗)
第3章 真爱
下完飞机之后又转专车,李末觉得一天的舟车劳顿比干一天活还累,但终于还是在刚天黑的时候回到了霍竟司的家里。
这是一座独栋别墅,周围五公里没有其他居民,是专门为理事长准备的房子,三年前,他和霍竟司结婚的时候搬到了这里来,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只不过虽然说是说这里是家,但是安保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一点家的感觉都没有。
李末没有让司机送他进去,毕竟现在霍竟司的身份特殊,如果要把外来的车子开进去的话,司机和秘书进去要过安检,出来也要过安检,就连车子也要里里外外检查一边,麻烦得很。
其实他刚和霍竟司结婚的时候,进出房子也是要这么麻烦,以至于弄得他那一长段时间都不想出门,后来慢慢的慢慢的,不知道怎么的,据说是霍竟司专门吩咐过,反正他进出家门就不用被检查了,这让他终于有了一点点归属感。
就一点点。
李末看着这扇冷冰冰的大门,在自己的心里面用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个手势。
所以他叫司机把车停在了门口,说自己走进去就行了。
下车后,他朝门口抱着枪的警卫礼貌地笑了笑,随后转身同文秘书和司机告了别,一个人走了进去。
房子里面开着灯,厨房传来了熟悉的饭菜香,但霍竟司却不在。
李末往屋子里面看了一眼,走来迎接他的只有管家一个人,他于是一边换鞋一边问道:“你们理事长呢?”
“少爷正在八区开会。”
管家姓周,是从霍家老宅子那边带过来的人,在霍竟司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在霍家工作了很多年,算是看着霍竟司长大的,现在被霍竟司带到这边来也有好几年了,别人都喊霍竟司“理事长”,但他称呼霍竟司的方式却一直不变,还是“少爷”“少爷”地叫。
“那他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是的。”周叔走上来接过李末手里的外套,又补充道,“夫人,饭菜已经做好了,少爷吩咐我叫您今天早点睡,您吃完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叫我。”
“好的。”李末在在饭桌前坐下,应了一声好。
其实他并不是很想要周叔叫他“夫人”,他之前也着意提醒过,说叫自己“李先生”就好了,周叔当时也答应他了,但后来还是没改,李末就也随他去了。
“还有个汤呢。”吴妈把煲了一整天的老鸭汤端出来,一个海碗口大,半个手臂高的大砂锅,里面放着一整只老鸭和一些李末叫不上名字的药材,汤色清亮,喷香扑鼻。
“来,小心一点,别烫到了。”吴妈细心地帮他把菜摆好,又给他单独盛了一碗汤出来晾凉,叫他吃完饭再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