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林瑞泉,反正两边信息一对,陈昀浩就知道了丁卓和陈遥平时关系蛮好,再加上他是知道除夕那天陈遥离奇消失的,又知道丁卓除夕那天在省城表演,两下一合计,还真被他发现了这个秘密。
“所以……”陈遥忽然又联想到前几天林瑞泉被狗追那事,他当时还在想林瑞泉怎么突然多出了拍照的爱好,“你找林瑞泉来偷拍我?”
“没有偷拍啊,记录生活。”陈昀浩笑眯眯地说道。
祭酒现场很热闹,他们在小角落的对话却无人注意。
陈遥跟自己说要冷静下来,现在需要知道的第一点是,陈昀浩到底有没有他和丁卓谈恋爱的证据?比如说林瑞泉拍到的照片?
陈昀浩表现出来的样子像是有,但是不是真的有?很像是空城计在吓唬陈遥。如果陈昀浩有照片,以他的性格应该会第一时间拿出来。
但陈遥不敢冒这个险,因为也有一种可能,陈昀浩留着某样证据当杀手锏,到时候来打他的脸。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陈遥看了一眼场中班子的人员,“你找他们去说啊。”
“我找他们去说,我又不认识他们,你想害我挨揍是吧。”陈昀浩咧嘴一笑,“你放心,我当然知道找谁去说。”
陈遥没说话。
他觉得陈昀浩应该没有证据,否则他就这么冲进院子里,照片打个一百来份,疯疯癫癫地大吼几声,再把照片雪片似的一扬,讨论度绝对直接拉满了。
但陈昀浩去找恭叔说的话……恭叔肯定高兴得要死。
陈昀浩又说:“要不我们一起去吧,正好问问那天晚上那个旗手在哪儿,实在不行的话查查开房记录。”
陈昀浩说:“哥你那天不是和梁轩在一块儿吗?应该不会怕查开房记录的吧?”
……
陈遥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很多种解法,但每种他都觉得不太好。
死不承认和丁卓的关系当然没问题,但陈昀浩真要把这事传出去,那丁卓可以不用再回石浦了。
越是石浦这样的小地方,流言传得越快,像蝴蝶扑扇翅膀。
陈遥不想这种事情发生。
但是陈昀浩已经不给陈遥思考的余地了,眼看迎神班子在退场,陈昀浩快步追了上去,事出突然,连个迟疑的机会都没有,陈遥立刻也跟了上去。
“您好。”陈昀浩冲到恭叔旁边,特别客气地说,“我想举报一个情况。”
恭叔停住脚步,皱着眉看了一眼陈昀浩:“什么事?”
这时丁卓也回过头来,他第一眼看到陈遥,显得有点疑惑,随即注意到陈遥的表情,神色立刻跟着凝重起来。 。
陈昀浩小声跟恭叔说了什么,陈遥没听清,但恭叔飞快地看向陈遥,就这一眼足够让陈遥的心沉了下去。
“陈遥。”果然恭叔笑着叫出了他的名字,他冲陈遥招招手,“过来一下。”
陈遥走过去,耳边是聒噪的蝉鸣,风都很小了,潮湿闷热的雾气像令人窒息的纱紧紧包裹着他。陈遥听到恭叔问:“听你弟弟说,你和小卓的关系不太一般?”
恭叔露出一个非常和蔼的笑容:“这可不行的呀。”
陈遥面对难题基本都有思绪,唯独这个瞬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舌头有些打结:“我……”
“不用急着解释。”恭叔笑着摆了摆手,“别在这儿闹大了,咱们去东家那儿说吧。”
往东家那边走的路上,恭叔和陈昀浩走在前面,恭叔一直关切地问询。陈遥和丁卓落在后面一点。天色很阴沉,灰黄灰黄的一片,陈遥没话说,心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会怎样。丁卓在他前面几步,现在这情况,他俩不好说话,陈遥看着丁卓从口袋里摸出烟,“啪”地点燃。
雨点闷闷地落下来,陈遥意识到自己认识丁卓以来,就没见他在自己面前抽过烟。 。
东家平时工作的地方在老宅外围,那里有一排骑楼,看上去很古朴。
灰色石板被密密麻麻的雨点打湿,恭叔打了一个电话,用方言跟东家简单说了几句。石浦本地话陈遥听不懂,但他看到丁卓皱起眉头,有点发狠地把烟头摁了。陈昀浩回过头来冲着他们俩笑,陈遥当看不见。
恭叔很快打完了电话:“我们上去吧。”
他带着陈昀浩、陈遥和丁卓走上二层,沿着走廊到最里面,有一间贴着古铜色雕花贴牌的办公室,恭叔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少东家的声音:“进。”
恭叔却冲着陈遥和丁卓摆了摆手,微笑道:“我们先进去说情况,等下叫你们再进来,可以吗?”
陈遥不想理他,没说话,恭叔又看向丁卓,在丁卓“嗯”了一声之后,他才满意地带着陈昀浩进了少东家的办公室。
陈昀浩飞快地回过头,冲他们俩比了个“耶”的手势,之后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在他们俩面前关上了。
就剩下陈遥和丁卓面对面站在走廊里,雨稠密地落着,丁卓又抽出一支烟,想点上,想了想又放下了。
“他怎么说?”陈遥轻声问。
“无非就是跟东家说,觉得我道德败坏,要取消我的旗手资格什么的。这些都还好。”丁卓说,“但他还说要告知你家长,我估计是你那个弟弟撺掇的。”
“告知我家长?”陈遥惊讶地挑了下眉。
“嗯。”丁卓烦躁地又摸了一下打火机,但还是放弃了,“要不我说我自愿放弃旗手身份,让他不要为难你。他为的不就是这个么。”
陈遥这下明白了,丁卓担心的不是自己丢掉旗手身份,是陈树科知道了这事儿会给陈遥带来麻烦。
陈遥一下笑了:“所以说咱们俩……呃,谈恋爱,会影响你当旗手吗?”
“不会啊,完全没提过这个,只说了必须是童子身。”丁卓顿了顿,“但我们又没有……”
“那不就得了。”陈遥说。
“可毕竟咱俩都是男生。”丁卓说,“他们知道的话,应该也接受不了,换人的概率还挺大的。”
“反正恭叔就是一心要我下去,我下去就是了,我不想影响你。”
“别乱想啊。”陈遥说,“陈树科就算真知道咱俩的关系,也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我根本不会在乎他是怎么想的。”
“这旗手要当的,知道吗?”他拍了拍丁卓的肩。
丁卓微蹙着眉,“嗯”了一声。
恰好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站在门口的是恭叔,沉着脸看着两人,“你们俩进来。”
第69章
办公桌后面有张很舒服的太师椅,老东家坐在那里,他的孙辈,少东家端坐在一旁。
陈昀浩“一脸拘谨”地坐在对面招呼客人的长沙发上,他正低着头,笑得像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
“丁卓。”恭叔有意放置了陈遥,严厉地看着丁卓,“干了什么你自己说吧。”
东家看向丁卓,丁卓不说话。
东家一向对丁卓挺好的,突然闹出这种事,搞得老东家这么大年纪了还得出来处理,丁卓有点愧疚。
恭叔叹了口气,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咱们刚刚祭过酒,在祠堂面前发过誓,你说你怎么就……”
“我发的誓是不能做对龙王爷不敬的事。”丁卓说,“我确实没有做过。”
陈昀浩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都跟他去开房了!”
他怎么也是个外人,东家微微皱眉,少东家眼含愠色地看了陈昀浩一眼,陈昀浩顿时不敢说话,又坐下了。
“他说的是真的吗?”东家问丁卓。
“我只是跟陈遥一起吃饭、喝酒、看烟花。”丁卓说,“新年夜想和重要的人一起度过有什么不对吗?”
陈遥错愕地看过去,他没想到丁卓这么轻松就说出了“重要的人”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