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叔叔。”陆是闻礼貌点头。
程峰笑笑:“我先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二位是鑫鑫的爷爷奶奶。哦鑫鑫就是你弟弟程鑫,去年他奶奶找师傅给他算了下,师傅说他八字缺金,就把‘焱’改成‘鑫’了。”
“从左到右依次是鑫鑫的大伯、大伯母还有鑫鑫的堂哥。二姑、二姑父。鑫鑫的小姨和小姨夫。你应该都是第一次见。”程峰像是思索了下,问身旁的苗玉兰,“我看要不就让是闻跟着鑫鑫喊吧。”
“那不得先喊你声‘爸’呀?”小姨开口道。
程峰有些局促,苗玉兰拉拉他袖子,对当中两个老人说:“爸妈,这是小闻。小闻坐,待会儿先给长辈们敬一圈酒。”
“是啊是啊,大小伙子能喝酒了。”程峰在旁接话。
陆是闻挨着苗玉兰坐下,老先生身上的鑫鑫见状扑腾着跳下来,跑到苗玉兰跟前要她抱。
苗玉兰将鑫鑫抱到腿上:“鑫鑫喊哥哥。”
鑫鑫咬着手指看陆是闻,仰头懵懂问苗玉兰:“他是谁?”
“之前太小,估计不记得了。”程峰说。
苗玉兰解释:“妈妈跟你讲过的呀,他也是妈妈的儿子。”
鑫鑫瘪瘪嘴不乐意了:“我才是妈妈的儿子。”
“你们都是。”
鑫鑫快急哭了,红着脸大声重复:“我才是妈妈的儿子!”
也许是出于对母亲的占有本能,鑫鑫凶巴巴对陆是闻说:“你走!我妈妈只喜欢我!”他委屈问苗玉兰,“妈妈你是不是最爱我?你不喜欢他对不对?”
现场一时陷入尴尬。
鑫鑫没有马上得到苗玉兰的回应,眼泪迅速升出眼眶,“哇”一下哭起来。
两个老人的脸色顿时也变得有些难看,余下亲戚神情都有些复杂,要么是笨拙打圆场,要么是事不关己的喝茶看戏。
鑫鑫堂哥正处在熊孩子的年纪,见他哭了幸灾乐祸扮鬼脸:“哦哦,你妈妈不要你喽~”
鑫鑫哭得更伤心,歇斯底里嚎啕起来。
苗玉兰拿起桌上的消毒毛巾要给他擦脸,鑫鑫一把挥开,冲陆是闻大叫:“你走!我妈妈不要你!”
“我来我来。”程峰接过毛巾,“不好意思啊是闻,鑫鑫小不懂事。”
鑫鑫抓着苗玉兰脖子上的项链:“妈妈你说!你说呀!妈妈只要鑫鑫不要他!”
“嗯。”
回答他的是陆是闻。
他淡淡看了苗玉兰一眼,再次垂眸向她怀里哭闹的小孩,“她只喜欢你,只要你,没人能把她抢走。”
“是闻…”苗玉兰慌乱。
陆是闻轻轻握了下她的肩。
果然,听陆是闻这么一说,鑫鑫的哭声瞬间弱了许多。
苗玉兰咬唇,感激的小声对陆是闻说谢谢,拿毛巾给鑫鑫擦脸。
“鑫鑫不哭,妈妈要鑫鑫,最爱鑫鑫了……”
在母亲的安抚中,鑫鑫渐渐止住哭声,却仍在委屈的一个劲打嗝。
陆是闻起身礼貌对众人道:“抱歉,我去洗手间。”
说完转身离开包厢。
深圳的夜晚不像桐城那么寒冷刺骨。
高架桥堵得水泄不通,城市霓虹斑斓闪烁,充斥着汽车喇叭与陌生难懂的语言。
陆是闻走出饭店,脸上没有太多情绪,兀自找了个避风的角落站着。
良久,从风衣口袋摸出烟盒,点燃了一根烟。
……
第75章 三只小熊
江荻和吕科他们从网吧出来后, 在附近找了家小砂锅店吃饭。
吃完不尽兴,又商量着去撸串续摊。
江荻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你们去,我回了。”
“这才刚不到九点!”马超说, “吃完网吧继续啊。”
好不容易迎来寒假,又是年前家长都在忙没人管, 正是放纵的时候。
“有事。”江荻说完转身朝他们摆了下手,独自往苍南街走了。
手机待在兜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下午陆是闻跟他说晚上有家庭聚会后就再没和江荻联系过。
到家江荻先给陆易喂了饭, 带它到楼下遛了一圈。在街口遇到串门回来的关逢喜, 两人一狗一起上了楼。
关逢喜一进屋就往沙发上一瘫, 打开电视, 边喝茶边剥沙糖桔。
江荻在另一侧坐下,时不时捞起手机看一眼。
折腾一番下来这会儿已经接近十一点。
别说家庭聚会, 就是春节联欢晚会也快该结束了。
电视上在重播《情深深雨濛濛》,这剧江荻他妈以前爱看, 江荻只知道里面有个叫“雪姨”的特牛逼,其他也不了解。
此时依萍正红着眼眶写日记——
“书桓走的第一天, 想他想他……”
“书桓走的第二天, 想他想他想他……”
“书桓走的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想他……”
在书桓走了不知道第几天的时候,江荻终于忍不住抬起眼皮:“关逢喜, 你就不能换个台?一老头子天天沉迷偶像剧。”
“哟喂, 您在看呐?”关逢喜咂舌, “我还以为你眼珠子长手机上了呢。”
江荻懒得理他,满脑子都是陆是闻怎么还没给自己发消息。
不是说好视频的么?
早知道就跟吕科他们撸串去了。
狗玩意儿说话不算话!
……不会出什么事吧?
江荻瞥了关逢喜一眼, 看对方迅速把脑袋调过去,点开和陆是闻的对话框。
——【D:书桓?】
“D”撤回一条消息。
尼玛偶像剧真洗脑。
——【D:陆是闻?】
江荻等了会儿,对方还是没动静。
又发。
——【D:还在聚?】
“D”拍了拍“闻”。
终于, 对话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闻:刚到宾馆。】
江荻暗自松了口气,继而又微微皱起眉。
宾馆?
陆是闻没住他妈那儿?
“闻”向你发起视频邀请。
江荻起身回了房间,关上门,从书包翻出耳机戴上。
按接受。
屏幕卡顿几秒,画面里出现陆是闻仰拍的脸。
“等下。”低沉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江荻抿抿唇靠在床上。
长得帅就是爽,这种死亡角度也能轻松拿捏。
滴一声,陆是闻刷卡进了房间。
他把手机支在桌上,脱掉风衣挂好,这才重新返回椅子前坐下,调整手机角度。
江荻总算能把人看清了。
“吃什么吃了这么久?”江荻问。
“海鲜。”
“现下海抓的?”
陆是闻笑笑,抬手解开最上方的衬衣纽扣。
江荻看着对方凸起的喉结和骨节分明的手,脸有点发烫。好在手机像素有限,陆是闻应该发现不了。
“没见你穿过这件。”
陆是闻嗯了声:“我妈买的。”
“哦。”江荻看着他顿了顿,“怎么住宾馆?”
不知道是不是家里网卡,陆是闻一时没说话。
“陆…”
“人多,住不习惯。”
“唔,自己住更自在。”
江荻盯着视频里的陆是闻,总觉得对方好像很累。
“陆是闻,你心情不好?”
“没。”
江荻又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你就是心情不好。”
这回陆是闻没反驳,沉默片刻:“嗯,不好。”
他隔着屏幕轻声说,“你哄哄我。”
江荻愣愣,他这辈子最不会的就是哄人!
可对方是陆是闻,得是发生了多不愉快的事才能让向来沉稳自若的他这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