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在稳定昭生的状态。”
虽然方式令人难以接受。
“谁知道他说的‘蜂后计划’是真是假?万一他另有所图......”秦屹川焦躁地来回踱步,“不行,我不能干等着。”
他拿出通讯器,试图联系外界,却发现信号被一股强大的干扰波屏蔽了。
“......是他干的?”
沈启明眼神一凛,看向客房方向。是啊,徐凛这种人,既然能找到这里,又怎么会不切断他们与外面的联系?
客房内。
江昭生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疲惫中沉浮。身体像是被掏空了,又像是被架在文火上慢慢灼烤,各种混乱的感官碎片交织——玫瑰的甜香、冷铁的血腥。
在梦中又回到了那个模糊的童年,骑在一个宽阔的肩膀上,咯咯笑着,用彩笔在对方额头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大马”......
“哥哥......”
一直密切关注他的徐凛浑身一震,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言喻的光彩,混合着狂喜、心酸和巨大满足。他小心翼翼地握住江昭生微凉的手,低声回应:
“嗯,我在。”
他低下头,用额头轻轻抵着弟弟的额头,感受着那微弱的体温,声音沙哑而坚定:“睡吧,昭昭。我在这儿,没人能再伤害你。”
不知过了多久,徐凛的信息素输出也开始显现疲态,脸色微微发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同守护珍宝的恶龙。
突然,床上的江昭生睫毛颤动了几下,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即将醒来。
徐凛立刻收敛了外放的信息素,只维持着最低程度的安抚,不动声色地直起身,恢复了那副带着些许痞气和玩味的表情。
江昭生缓缓睁开眼,视线先是茫然地聚焦在天花板上,随即猛地清醒,记忆回笼——袭击、对峙、那个自称他哥哥的男人、蜂后计划、还有......力竭晕倒。
他下意识地想坐起身,却感到一阵脱力后的酸软。
“别急着动。”徐凛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你体力透支了,需要缓一缓。”
江昭生偏过头,对上徐凛的视线。此刻的徐凛,收敛了之前的疯狂和攻击性,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可靠?这个念头让江昭生自己都觉得荒谬。
他抿了抿唇,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态。虽然依旧无力,但之前那种仿佛要被自身信息素撕裂的躁动和空虚感确实平息了许多。
“……你在释放信息素?”
江昭生有些疑问,因为他没有闻到任何味道,但那种被强大而温和力量包裹的感觉,残留的感知还在。
“嗯,”徐凛坦然承认,递过一杯一直准备好的温水,“我的信息素是白水,无味。”
江昭生没有接水,只是盯着他:“为什么?”
徐凛笑了笑:“你是我弟弟,这需要理由吗?”
“况且,你的‘蜂后’体质刚刚被引动,还不稳定,强行压制或者情绪剧烈波动都可能引发反噬。刚才是我不好,不该说那些话刺激你。”
他指的是那句“俯瞰众生”和“得到你的垂怜是Alpha的荣耀”。
江昭生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接过了水杯,小口啜饮起来。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缓解了干渴,也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些。
“你说的‘蜂后计划’,还有江挽澜,”他抬起眼,目光清冽,“我要知道全部。”
徐凛看着弟弟恢复清明的眼神,知道他已经初步接受了现状。
“好,”他正色道,“我都告诉你。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门口,“你那两位‘朋友’,估计快等急了。”
他话音刚落,客房门外就传来秦屹川焦急的声音:“江昭生!你醒了吗?你怎么样?”
江昭生和徐凛对视一眼。
徐凛挑了挑眉,无声地做了个口型:看吧。
江昭生深吸一口气,扬声道:“我没事。”
他看向徐凛,心情复杂:
“我们出去谈。”
徐凛从善如流地站起身,顺手想扶他,却被江昭生不动声色地避开。
江昭生脚步还有些虚浮,脊背挺得笔直。他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门外,是沈启明和秦屹川写满担忧和警惕的脸。而在他们身后,客厅的阴影里,或坐或站,竟然又多出了几个身着便装、但气质精干剽悍的身影——显然是徐凛带来的人,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控制了这里。
气氛瞬间再次变得微妙而紧张。
江昭生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徐凛身上。
徐凛摊摊手,一脸无辜:“别看我,我进来之前就让他们待命了。毕竟,我得确保我弟弟的‘安全’。”
他特意加重了“安全”二字,意有所指地瞟过沈启明和秦屹川。
江昭生和哥哥移步至别墅改造的酒吧室。光线暧昧,江昭生轻啜一口惯常饮用的白兰地——他喜欢在昏暗中交谈,能汲取些许安全感。
“我不需要这个‘蜂后’体质,”他抬眼,直视着对面姿态放松却眼神锐利的徐凛,“告诉我,怎么才能改变?或者...中止这种变化?”
徐凛晃了晃杯中的琥珀色液体,摇了摇头,语气是罕见的郑重:“我不知道。”
受不了江昭生瞬间黯淡下去的目光,他连忙插科打诨补充道:“也许等我抓到江挽澜,从她嘴里撬出东西。”
如果是某个熟悉上校的人,就知道他说的话其实并不荒谬,甚至可行性很高,可惜亲爱的弟弟并不能领会上校的地位,只当他在吹嘘,失落地垂下眼。
“肌肉在变软,不像以前那样结实,”江昭生低声陈述,自言自语般倾诉,“后颈...总是胀痛,信息素好像随时会失控涌出来。”
他攥紧了手,指节泛白,最终抬起头,眼神决绝:
“我需要回去,弄清她的实验,让她把我变回来。”
“不行。”
徐凛断然否决,身体前倾,带来的压迫感瞬间驱散了周身的吊儿郎当:
“她是个疯子,手里掌握着太多控制人心的手段,你以为你回去可以周旋?其实是自投罗网。”
“她会用信息素、药物、心理暗示、用你想象不到的方式再次给你洗脑,把你变成她完美的作品,到时候你还是你吗?”
江昭生被他嘴里的形容说的有些发怵,还是抿着唇,倔强地看他。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有些踉跄地走近,打破了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
是阿纳托利。
他脸上还带着伤,一只手臂打着绷带挂在胸前,脸色苍白,那双深陷的灰眼睛却异常坚定。
“我是...试验品。”
江昭生看着这样的阿纳托利,一时哑然。
“可以......保护。”
这个名义上的“丈夫”,江挽澜手下的Alpha,此刻站出来说要保护他...反水吗?场面有些荒诞。
徐凛的视线在阿纳托利身上停留片刻,然后嫌弃地移开。
没有对阿纳托利的表态做出直接评价,他从腰间掏出自己的配枪——那把不久前还抵过沈启明额头的手枪,动作利落地退出弹夹,检查了一下,又重新“咔哒”一声装上。
塞给了正在状况外的弟弟。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江昭生一顿,愕然看着手中的枪,又看向徐凛:
“这是什么意思?”
徐凛没有回答,只是朝着阿纳托利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语气平淡:“你拿着枪,现在,命令他——‘不要动’。”
见江昭生不明所以,徐凛从背后环绕过来,保持着绅士的距离,轻轻托起他的手肘,然后,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执起弟弟的——握紧手背,稳住枪口。
阿纳托利没有看徐凛,他的目光如同虔诚的信徒仰望他的神祇,牢牢锁在江昭生脸上。然后,在爱人怔然的注视下,他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