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忻瞳孔一缩,想起之前闻行说自己落海的事。
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后来季时忻再问他,闻行也不愿多说。
闻渊:“你也能理解我的,对吗?他落海不一定会死,可我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可能当场就会没命。”
闻渊装习惯了好哥哥,也轻而易举骗到了黑哥他们,闻渊甚至不知道闻行先前做了什么,才会让所有人那么恨闻行。
闻行‘落海’踪迹消失,他又顶着闻行好哥哥的名号,那些对闻行有敌意的人,全都发泄在了闻渊身上。
闻渊咬牙切齿:“我身上新增的每一道伤痕都是因为闻行。X消失了,他们需要一个新的X。新的X还必须听从他们的指令。”
曾经的闻行不可控,而这个看着一身书卷气的闻渊,可要好操控得多。
闻渊:“他们把我关在没有窗户的房间里,里面不会开灯,他们让我学习如何扮演x,一旦有地方扮演得不像,他们就会通过特殊方式来帮我加强记忆。”
闻行先前一直戴着口罩,那些人也没见过闻行帽子和口罩下的真容,只记得住闻行的声音。
X的名号也很响亮,只要他们还要做那条线,不管闻行还在不在,他们都需要一个X来镇场。
季时忻在听到闻渊遭遇的片刻,有些恍惚,闻渊只是待了这么几天,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如此尖锐逼人,闻行在那待了多久?是不是比闻渊要惨得多?
闻渊不是没注意到季时忻的神色,他祈求从季时忻眼中看出一丝心疼。
怜悯是有的,但不是对他。
闻渊握了下拳。
闻渊:“只是没想到闻行那么大能耐,竟然每次都能逃走。”
闻行无缘无故的几次消失,无法解释的逃课现象,在这一刻,季时忻忽然有了答案。
季时忻绷紧身体,发丝随着肩膀的抖动,轻轻摇晃起来:“那晚的车祸和你们有关吗?还有这些莫名其妙的假新闻。”
“是和我有关,只是没想到闻行运气那么好。”
季时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为什么?你们一个是他的哥哥,一个是他的父亲。”
为什么都像把闻行当做仇人一样?
闻渊眼中闪过一丝怨愤:“明明是双胞胎,可凭什么我做了那么多,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他们还觉得不够。我到底要多努力才能得到一句夸奖。父亲表面上以我为荣,可对我要求格外严苛,一旦哪天我达不到他期待的标准,我就会被他数落,就好像我曾经的那些成就都化为了泡影。”
“所有人都看不到我的努力,习以为常地觉得我应该优秀。而他呢,像块冷冰冰的石头,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可是妈妈就是更偏爱他一些。她身体那么差,就算这样,她只要能下床,就一定要去找闻行。”
他拿了奖,满心欢喜地去找妈妈炫耀,想听妈妈表扬自己。结果妈妈夸了句真棒,又立刻担忧地问他,弟弟去哪儿了?我怎么好长时间没看见他在家?是不是又和爸爸吵架了?爸爸有没有打闻行?就连母亲离世前最后几分钟还是在担心闻行。
闻渊指尖发抖:“一旦他犯了错,他们就会怪我说我是哥哥,没有管教好弟弟。但我们明明是前后脚出生的双胞胎,就因为他比我晚出生几分钟,就因为他天性邪恶,就要把所有的压力都落在我头上?”
闻渊疯狂的样子,让季时忻又惊又怕,甚至觉得无比陌生。
在季时忻仅有几面的记忆里,闻渊不该是这样的,他温柔,谦逊,有礼。
是b大的高材生,前途无量,受人倾羡。
“你有很多朋友,你的父亲也更爱你,你学业很好,就连事业上都是一片光明。”季时忻依稀记得,这对兄弟的母亲好像很早就因病过世了,这么久的事情,闻渊竟还记在心里。
“听你们的描述,你们的妈妈应该很温柔,你俩都是她的孩子,她只是同样爱你们。”
闻渊歇斯底里的吼道:“不够。那些本该都是我的。无论是夸奖,名声,还是妈妈的爱。”闻渊往季时忻的方向靠近几步,“都该只属于我。你也是。闻行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过。”
季时忻下意识退后,似乎不愿和他待在一块。
闻渊眼神一凛,很快释然:“没关系,都是闻行的错,很快你会接受我的。”
在闻渊步步紧逼时,季时忻的头隐隐发痛。
几段模糊错乱的记忆,在脑中频繁闪现。
‘帮帮我。’
‘我不想待在这里。他们都讨厌我。’
‘真的吗?你要带我走?’
‘哥哥。’
‘我真的……可以和你一起离开?’
话语一声叠着一声,熟悉的音色,和闻渊的崩溃吼声几乎重合。
‘真的,我不骗你,你等一下,我去和这里的人说一声,然后就带你走。’
这好像是他说的。
季时忻咬着唇,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回忆和现实。
闻渊:“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之后我们的世界里不再会有闻行出现。”
季时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聊完了吗?”薄印环着胸靠在门口,“已经这么久,够了吧。”
闻渊看见薄印出现,脸上闪过一丝戾气,显然不太满意对方出现的如此之快。
薄印耸耸肩,点了点自己的手表:“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好吗,有再多的话以后再聊吧,这地方可不适合让你们一直聊天。”
闻渊:“他来了吗?”
“还没。楼下一有动静,我会通知你的。”
季时忻听着这两人打哑谜,心跳却不自觉加快。
他们在等谁?闻行吗?
薄印饶有兴致地看向脸色苍白的季时忻,眼神兴奋:“他是不是还没和你说我们之后的计划?”
闻渊冷下脸,叫了声薄印的名字。
“好吧。既然不愿我现在说,那就再等一阵子。反正人来了他也会知道。”
季时忻唇色见白,心里闪过多个不妙的想法。
季时忻深呼吸,脑子里回忆起来时的路线。
他记得没错的话,这里距离电梯口并不远。
楼下有先前的司机看着,但他小心一些的话,没准可以绕过对方的视线。
季时忻屏住呼吸,佯装镇静地靠近门口。
他仰头看向高大的薄印:“薄淮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薄印似乎觉得有趣:“季少爷,你不先关心一下自己吗?那位,喏,我是说那边的谁,可是对你虎视眈眈呢。”他努努嘴,示意季时忻看身后的闻渊。
季时忻现在不关心闻渊,他自以为隐蔽地又往门口靠了靠。
“薄淮不在外面吗?”季时忻往外探头。
薄印拎猫似的把他捞回来:“那小鬼不在,他胆小,我让他在别处待着。”
季时忻不满地推开薄印:“你不要碰我。”
后背抵着门框,季时忻的脚尖又往门口移动一点距离。
薄印忙着打趣他,也没注意到季时忻的动作:“刚认识你的时候,还以为你就是那种温柔好心乖巧的小公主,原来也会生气啊。”
季时忻瞪他,讲话真恶心。
“不许那么叫我。”
薄印偏要:“娇气的要死,一桌菜,这不吃那不吃,还有人上赶着喂你。”
偏偏那群蠢货还毫无自觉,身体自带奴性,好像早就习惯了给季时忻当仆人。
大的就算了。
那几个小的竟也如此。
呵。
薄印目光探究,盯着季时忻雪白透粉的指尖,难道这种小少爷手指都是香的吗,为什么那些人光是被季时忻碰一下,就头脑发热,像是喝了好几瓶。
季时忻让他们往东,就绝不会往西。
如玉的指尖距离薄印越来越近。
等薄印回神,柔软的手掌已经拍在他的下颚。
季时忻睁圆着眼睛,有惊恐,也有不满:“你干嘛离我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