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濒临倒闭的小店, 说这种话多半是唬人的，陳憬看破不说破，打算先让小猫去折腾着，开心就好。
“你快看看，我练习出来的微笑标不标準呀。”薑擇爱蹦过去，站到男人面前仰着头，眉眼弯起，露出了一个十分甜美的微笑。
好可爱。
陳憬低头注視着小猫月牙状的大眼睛，由于刚刚去外面跑了一趟的缘故，他鼻尖被冻得有些泛红，白净的脸颊也透着粉晕。
他看走了神，没有听见小猫在说话。
“哎呀，你怎么都不回答我呀？我笑得不好看么？”薑擇爱疑惑偏偏腦袋，眼神流露出失望来。
“好看，很标准。”陳憬拉开椅子坐下，用筷子把盘中的食物夹断成两节。
腦海里面居然不自主出现了小猫在甜品店对着别人，同样露出这种笑容的画面。
心里莫名泛起一丝烦躁不爽的感觉。
他抬眼看着腮帮子鼓鼓的小猫，说道：“一定需要笑么？”
“当然呀，难不成对着顾客哭不成，所以我早就说了嘛。”小猫无奈摇摇头，“你去應聘这种工作，可能会先把顾客吓跑。”
“……”
“几点上班，我送你过去。”
“不用！”小猫却擺摆手，“我自己去就好啦，很近的，公交一会儿就到了。”
“……随你。”陈憬没再坚持，把豆浆一饮而尽。
果不其然，小猫把早餐吃完，立马背着包飞出了家门。
公交车过了几站便到达了目的地，薑擇爱还不知道，店长就是老板，店里除了自己，没有第二个员工，店长天天早上七半点就来开门，附近有一家小学，早点开门的话，还能赚上点早餐钱。
姜择爱到店后，店长便给他拿来一件崭新的工作服，围裙样式，带着可爱的花边。
小猫疑惑，拎起来问道：“这难道不就是围裙么？”
店长“啧”一声，“工作服，很正式的！”
“工作量不多，有人来你就拿上盘子跟着，没人来，你就在门口揽揽客，怎么样？”他简单交代了一下工作。
“好的！”姜择爱认真点点头。
本以为店长前一句话是谦虚，結果就这样过了两个小时，店里果真没有一个人进来。
早晨还吹着点凉风，店长让他先不用去站着，现在太阳稍微探了点儿头，他便拿出自己打印的传单，递到姜择爱手上：“交给你了，今天的任务，把这些发完就算完成。”
于是整个上午，姜择爱都站在门口，硬生生靠着脸，把全部传单发了出去，效果不能说没有，零零散散进去了几个，甚至到了中午，有个年轻男人在接了姜择爱的传单后，进去买了两大袋子，可把店长高兴坏了，硬是拉着他班里了一张会员卡。
第二天，年轻男人又来了，店长激动迎上去，結果发现人眼神扫了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到了正蹲在柜台收拾东西的姜择爱身上。
“你好，我想买点蛋糕。”
店长立马端上盘子：”好的，需要什么，我帮你取就好！”
年轻男人笑着摆摆手，视线这才从姜择爱身上移开，对着店长道：“请问可以让他帮我夹么？”
店长愣了一下，随即反應过来，转头喊了一声，“择爱，你快来帮客人取蛋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指定员工，但店长摸摸自己透着些许岁月的脸，又看看从收银台钻出来的那张精致脸庞，“啧”一声，心里瞬间平衡了许多。
“你好呀，需要点什么呢？”姜择爱微笑着几步走到年轻男人面前。
“我想要一份草莓小蛋糕和三个蛋挞。”年轻男人的视线毫不避讳落到姜择爱脸上，接着向前靠了几步。
“好的。”姜择爱不动声色朝旁边挪动了点儿距离，将甜品夹到盘子中，“还需要什么呢？”
“嗯……”年轻男人也对他笑笑，随即掏出自己的手机，“能不能加你一个微信呢？”
姜择爱闻言愣住了，但男人很快又解释道：“我看有几样面包今天好像没有，如果下次我想来买的话，可以提前跟你说一声？”
“是哦！择爱，你快加一个！”店长在后边探头探脑。
“哦，好吧。”姜择爱便不疑有他，拿出手机和男人加好了微信。
还没有上满七天班，店长就拿出一份合同，说姜择爱简直就是店里的招财猫，試用期圆满度过，并且今天给小猫提前下班。
姜择爱提着店长送给自己的贺喜“入职”礼物，兴高采烈搭上了回家的公交，打算和陈憬一起吃这份小蛋糕！
回到家后不久，高助理就给自己发来微信询问和那个“她”最近进度如何。
姜：没有进度了。
高：不急，我觉得那人肯定在找时机给你表白呢。
姜：我还没准备好呢。
高：这种事情，突然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你也别老想着，顺其自然吧。斜眼笑.
姜：嗯嗯！比耶.
陈憬下班回到家，看到的就是窝在沙发上，捧着手机、一脸笑意的小猫。
自己的腳步声响起，小猫还没发现他，正神情专注看着手机，直到他站到了面前，小猫才赶紧滑动了一下屏幕，手忙脚乱退出了和高助理的聊天页面。
陈憬目光一扫，视线很快锁定在微信第一排那个名字和头像上。
不是自己，不是高濯。
一个男生的背影，名字还带着英文。
现在还正在给小猫发信息。
两个人聊什么？这么开心？
不是才上了几天班么？姜择爱就加上了别人的联系方式？
他伸出手，“我看看手机。”
“我今天过完试用期了，已经签好合同啦！”姜择爱把手机背到身后，蹦下沙发去拉男人的手，把他往餐桌的方向带，想让他和自己一起切小蛋糕。
结果男人站在原地丝毫不动，表情比方才还冷了些。
“你怎么了？”姜择爱晃晃他的手臂，“今天不开心么？”
自己应该开心么？上班几天，猫就快被拐跑了。
偏偏小猫的手机又很不合时宜响了几声，他转过身子，没注意到陈憬脸上早已经凝固的神色，戳进微信，看到那天加的男人又在给自己发信息。
Lsland：明天会有牛角包么？
姜择爱思索几秒：没有，后天会有，店长说的。
往上翻，能看到男人每天都会发来几条相同的消息，有时候又会自然穿插几句问候。
吃饭了吗？
你今年多大？
叫什么名字？
今天很冷，记得多穿点衣服。
姜择爱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便没有回答，通常过了好半天，才发去一个微笑的表情包。
他回复完男人这条消息后，转过身子，发现陈憬正居高临下盯着自己。
“在和谁聊天？”
姜择爱的脑袋里全是自己和高助理不能展示给陈憬看的内容，于是结巴两声：“就……就朋友呀。”
朋友？
手机又响了两声。
Lsland：那也太可惜了，我都想吃好久了
Lsland：所以，有没有什么补偿呢？
屏幕亮起，姜择爱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收走，陈憬就已经把这两句话尽收眼底。
看清内容后，姜择爱舒口气，心道还好不是高助理发来的大逆不道的消息。
陈憬深吸一口气，那短短两句话让他心底的寒意骤升，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口吻：“什么时候交的朋友？男的女的？”
“能算是朋友么……”姜择爱思考几秒，很快将其抛到脑后，转移话题道：“我带了小蛋糕回来，你和我一起吃好不好！”
不能让男人继续问下去了，万一自己不小心把和高助理说的话泄露出去，那也太丢脸了吧。
“不吃。”
陈憬难得拒绝小猫一次，他径直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下去，接着在掌心将其捏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