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毓秀被他抱在了胸前。
依旧是异麝的味道,明明应该让人想到那冰冷的实验室,可却因为他身体的温度,而莫名带上了黏人的气息。
“如果我今天做的不好……”金煦说:“不能代表我以后不会做的更好……”
他的呼吸喷在何毓秀的耳边,嗓音低低哑哑,像是很想跳过婚礼这个环节,直奔婚后的亲密生活,又像是像直接从何毓秀的动脉血管钻进去,绕过过所有的仪式于证明,从最本能的层面去确认他们属于彼此。
“轻一点。”何毓秀在他肩膀拍了一下,金煦稍微放开了一点,但眉头依旧皱着,忽然像是按捺不住一样,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下,没敢下重口,咬完了还不忘舔舔,像是失控后的补偿性安抚。
何毓秀抚了抚他的头发,金煦又朝他脖子里埋了埋,明明只是结个婚而已,他的眼圈却悄然红了,不知是委屈还是情难自禁……又不自觉地朝他颈间挪动。
他感觉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但他太笨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
颈间一阵温热,何毓秀微顿,又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金煦的鼻头抽了抽,又像是眷恋一样,在他脖子上亲了亲。
他想说我爱你,但这句话太轻了……好像不足以将他血肉之中的感情完整倾诉,他还想说你是我的全世界,可却好像依旧不够……
“何毓秀……”他抽噎着,喊着他的名字:“何毓秀……”
何毓秀的脖子里湿了一片,身体被他抱得越来越紧,他不得不抬高下颌,轻轻呼吸,耐心地抚着他的脊背。
他们认识的时间太久,共同生活的时间也太久了。
三十年,从婴儿到成人,错落的骨缝在朝夕相处中逐节嵌合,何毓秀的温度早已成为了他体温的一部分。我爱你这三个字只能成为表达,却无法成为倾诉,全世界也都可以更换,可以重建,可以在废墟之上重新定义……
但何毓秀不能。
他本该开心,却忽然之间泪如雨下。
他痛恨作为怪胎的自己,只能在这一日尽力去补全所有的表达缺失,可即便是在盛大隆重的仪式,也不能够填满那些沉默的沟壑……
他甚至连就这样拥抱他的时间都不够,因为楼下已经有人在喊:“下来了!马上要到时间了!”
何毓秀又揉了揉他的脑袋,轻轻将他推了开。
金煦的表情已经归位平静,那是一种自知无力而麻木的平静,像是潮水想要卷走点什么,却始终够不到岸上,于是只能潜回深海,独自翻涌。
何毓秀抬手扶了扶他的脸颊,他泛红的眼睛又开始氤氲水雾,何毓秀将他的脸捧下来,轻轻吻了吻他坠落的泪珠。
咸涩的味道蔓延在舌尖,何毓秀又笑了一下,没有再过多的安慰。
他只是拉起了金煦的手,像小时候那样一次又一次,领着他走向下一个阶段:“走吧,回家写作业。”
“走吧,我们去玩积木。”
“走吧,今天去游乐场。”
“走啦金煦!今天那边开了家新的蛋糕店!”
……
他牵着金煦的手,转身,迈步。
时间与空间似乎被折叠在这一瞬,往年无数个牵手的小小身影,从不同方向走出,穿过重重年岁,一点点长大,一点点靠近,最终定格在此时此刻……
“走吧,我们去结婚。”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