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开始放前奏,音响开动。金煦虽然成功坐在了何毓秀身边,但还有一个目标没有完成,他重新把那杯坚强的小玫瑰提过来——
”想跟我喝一杯是吧?”
金煦偏头。
影院的光有些昏暗,何毓秀今天戴得是隐形,少了银丝眼镜的遮挡,眉间高知的精明利落褪去几分,倒是多了些许的干净柔和,嫩生生的。
金煦嗯了一声。
何毓秀把自己的果茶递过去,道:“放着吧,这里不好打扫。”
金煦素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不过这对于何毓秀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兄弟俩打小就在一起,也没什么洁癖,互相用对方的水杯都是常态。
金煦将好好的果茶放回去,然后端起何毓秀的果茶,就着他用过的吸管喝了一口。
名字起的挺好听,但味道其实有些一般。金煦抿了抿舌尖,到底还是没说出那句难喝。
何毓秀专心看起电影,不经意拿起手边杯子朝嘴里送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这是金煦刚才含过的吸管。
等等,金煦这么做好像不仅仅只是为了跟他表达亲密,更像是……
何毓秀先是扫了一眼被电影开头吸引住的杜浔和宋即安,这才偏头去看金煦,微微倾斜肩膀靠近,金煦也同样倾斜肩膀,同时把目光转过来,专注地望着他。
“……你应该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兄弟。”
“你应该不知道,我一直把你当老婆。”
“……”何毓秀看了他一眼,又是熟练地笑,再朝他靠了一点,金煦抬手虚虚放在他的脸侧,从外人看来,像是在刻意遮掩着说什么悄悄话。
“我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听不懂?”
“我说过很多次我们不是兄弟,你似乎也没听懂。”
“……”
“你俩鬼鬼祟祟说啥呢?”
挨着旁边的宋即安还没注意到,杜浔忽然歪着头来了一句,何毓秀抽回身体,道:“一点家事。”
何毓秀百分百确定金煦一定是把合作和结婚搞混了,并且把亲情和爱情也搞混了,这绝对是他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
这家伙虽然没有什么生理反应,但是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故意往暧昧上搞,必须再跟他说的更清楚一点。
何毓秀越想越坐不住,道:“我去趟卫生间。”
同时扯了金煦一下。
眼看着兄弟俩一前一后地走出去,杜浔有些惊讶:“他俩现在关系怎么这么好?”
宋即安一脸欣慰:“秀儿也算苦尽甘来了。”
这个时间点,影城里面本来就没什么人,何毓秀一路出了影厅,来到了一处露天的护栏处,径直朝着最尽头走去,金煦也安安静静地跟上。
这边没有商铺,旁边的门是紧闭着的,六层的高度,下方经过的人也不可能留意到上方。
“我再跟你说一次,不要再搞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何毓秀直截了当:“首先,你对我没有生理反应,这就说明你现在极易混淆爱情和亲情的区别。其次,我对你绝对没有爱情,所以我建议你及时止损,减少不必要的投入。最后,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未来你有了真正喜欢的人,你要怎么面对TA?告诉对方你跟自己哥哥搞过骨科?你想过对方会怎么看你吗?”
“你不是我哥。”
“我是。”何毓秀语气认真,道:“金煦,我永远都是你哥,在爸妈眼里是这样,在杜浔他们眼里也是这样,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误会的,但是,所有人里面,只有你一个人这么觉得,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是不正常的!”
金煦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
但何毓秀却微微停顿了一下,他不自然地避开视线,犹豫了下,放软嗓音:“我知道我说话有些过分,可是……”
“你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担心我对你硬不起来。”
“……”何毓秀把心中那缕愧疚狠狠压下去,冷静地道:“就当是这样好了。总之,我非常确定,你对我,绝对不是你所以为的那种……”
金煦忽然上前一步。
何毓秀没有后退的习惯。
他微微仰起脸看着猝然逼近的男人,后脑勺被对方一只手托住,嘴唇被覆上了一个柔软的物体。
何毓秀定在原地。
大约有三秒的时间,他的大脑和表情都是一片空白,瞳孔没有经历放大或者收缩,神色也没有任何的惊愕和迷茫,他只是怔怔的,呆呆的,一动不动的。
金煦缓缓离开的时候,他才猛地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把将人推开,背部重重撞上了后方的护栏,手指按住嘴唇,瞳孔之间皆是慌乱与恐惧。
金煦先是用目光确认了一下护栏的螺丝是否稳固,然后对着何毓秀笑了一下:
“兄弟之间,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
第15章
他看上去完全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何毓秀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金煦,素来平静而温和的眼眸逐渐染上一抹薄红。
淡淡的湿润弥漫在眼眶之内。
金煦的笑容逐渐收敛,再次抬步,何毓秀却忽然重重将他推开,大步跨了出去。
他的呼吸有种克制的急促。
一路冲入影厅,杜浔刚好在出口张望:“哎,秀儿……”
何毓秀垂着眸子,步伐飞快地从影厅的出口处离开。
杜浔满心困惑,顺着何毓秀出来的地方走过去,金煦正半靠在围栏上,从姿势看,像是被谁推到上面的一样。
眼底带着些许的迷惑,还有隐隐的不知所措。
“什么情况啊?”杜浔走过去,道:“你哥怎么突然走了?”
“何毓秀不是我哥。”
金煦开口,语气不是之前那种无感的重复,或者用力的强调,而是带着锋锐到近乎生疼的冷意,像是尖刺刮过寒冰,透出逼人的攻击性。
“……我知道。”杜浔道:“这不是习惯了么?哎,其实你这样说话真挺伤人的,我听楚千钧说了,人家刚出手术室,你就跟人说什么收养的那种话……”
他观察了一下金煦的表情,感觉那攻击性似乎收敛了一些,这才放下心走过去,道:“也别总当着他面说,到什么时候还是你俩最亲,你说是吧?”
“我俩最亲?”
“那当然了。”杜浔道:“秀这么多年为你那可是掏心掏肺的,你不跟他亲跟谁亲啊?”
“你觉得何毓秀喜欢我跟他亲?”
“这必须的啊,人家在你家那么多年,有什么事都是第一个上,干什么事都顺着你,明明最喜欢画画还跟着你上那劳什子的LSE,图啥啊?不就图你跟他亲?”
金煦朝楼下看了一眼,这边是后楼,何毓秀即便出门,也不可能从这边。
宋即安出来的时候,金煦也没影了,他拍了一下站在影厅旁边若有所思的杜浔,把后者给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悄没声的。”
“说好来看电影,你们一个两个都跑了。”宋即安道:“他俩人呢?”
“走了。”杜浔说罢,又用耐人寻味的语气道:“你有没有发现他俩有什么不对劲?”
“你真该去干狗仔。”
何毓秀打车回到了晴晖庭,关门反锁,一路来到卧室,本来想直接往床上扑,但在床边站了三秒,还是打开空调,去浴室洗了个澡,这才往被子里一钻,蒙住脑袋。
要么是金煦疯了,要么是我疯了……
他闭上眼睛,三秒后又爬出被窝,在耳朵里面戴上耳塞,再将真丝眼罩戴在眼睛上,同时拿出手机播放白噪音,开始酝酿睡意。
金煦跟着来到晴晖庭,没打开门。
于是在门口静静站着,取出手机,熟练地打开他的情感顾问:“我跟何毓秀亲嘴了。”
得分条猛地朝上窜去,来到了-35.3%。突然的上涨让金煦都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