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生理层面已经激活,激素在体内翻江倒海,他的行为也始终是孤岛式的,无法自主将渴望挂钩在具体的个体之上,除非有人强行制造触发条件……这样说可以理解吗?就算他很冲动,但也只会在自己的神经回路里面打转,不会真的去‘扑’你,他会忍不住靠近你,欣赏你,或者在脑子里默数自己的心跳,但并不会意识到自己需要跟你结合。”
何毓秀:“……”
PPC说得已经很明白了,正常情况下,金煦就算激活系统,也并不会主动参与到性行为,除非……何毓秀想起当时对方努力想跟自己拉开距离的样子,内心一片死寂。
“我知道了。”何毓秀关掉PPC,给楚千钧打去了电话,简单说了一下金煦的情况,楚千钧相当惊讶:“怎么会这样?是遇到什么外部刺激了吗?正常来说,即便性腺轴觉醒,也不该马上就拥有这种冲动。”
……可别说了。
从PPC和楚千钧的话语中,何毓秀也明白了,就像正常的激素稳定的人也只会在特定的情况下才会有性冲动,金煦本来也该是那样的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需求和反应会比普通人更大……他恨不得返回去抽自己两耳刮子。
挂断和楚千钧的电话,何毓秀换了件衣服,从眼镜盒里找出了之前换下的眼镜,戴上之后才发现度数已经不太适配。
考虑到开车问题,他还是不得不拿起钥匙,来到了金煦的门前,侧耳听了听,里面暂时没什么动静,便将钥匙塞进去,轻轻拧开了房门。
室内一片安静。
还是他刚才冲出去时的样子,只是金煦已经从床脚挪到了床上,以从未有过的姿态蜷缩在一角,往日高大的身影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怜。
倒霉透了……平时从来没想过欺负他,就今天这么一回,还摊上这么个事。
何毓秀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床上的人却忽然有了动静,抬眸直直朝他看了过来。
那一瞬间,何毓秀感觉自己像是被机关枪的瞄准红点锁定了,他下意识屏息,便看到那冰冷的眼神逐渐软化,灰眸中硬生生挤出两滴泪来,他重新将头埋在交叠的腕部,微不可察地颤抖了起来。
何毓秀抿嘴,像特务一样飞快地冲向床边的小沙发,拿起眼镜的时候,因为距离对方已经很近,他听到了低低的啜泣。
“……”有那么可怜吗?又不是伤重不治,不过就是发个情而已……搞得跟要死人一样。
他微微站直,抬步朝着门口走去,后方便又传出一道声音:“何毓秀……”
声音沙哑,带着颤音,像是要挽留,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何毓秀拉开门,走出去,房门关上的一瞬间,他听到了一声:“哥哥……”
他浑身一震。
一时之间,无数情绪涌上心头,何毓秀胡乱地将眼镜在脸上戴好,快步朝着楼梯口走去。
没用了……金煦眼中忽然开始滚落大颗泪珠,骨节修长的手指在床单上抓出狂乱的曲线。
兄弟都没得做了……何毓秀,再也不会管他了。
从未感受过的恐惧像是巨兽一样吞噬了他的心脏,明明他从未认过何毓秀这个兄弟,可在这一刻,他居然开始觉得,或许那真的已经是他们之间最好的关系。
连CORE都帮不了他……
房门再次被推开。
窗帘满拉的昏暗室内,只有门口透入一些光,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光将他包裹,又再次被他丢在身后。
房门被掩上,何毓秀与他同处一片昏暗之中,缓缓朝他走了过来:“我让楚千钧叫个跑腿,把镇定剂送过来。”
他拉了个凳子,坐在床边凝望着他。除了母亲偶尔提过的,金煦十岁那年大哭了一场,并且近乎疯狂地把客厅里面的东西全部砸坏了之外,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对方掉眼泪。
何毓秀每次气他气到极致的时候,都会觉得特别可惜,怎么就那么倒霉,偏偏那天他在跟金煦玩捉迷藏……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那是一场蓄谋已久,毕竟金煦从来都不跟他玩捉迷藏,只有那一次,是他主动提起的。
害他没能看到对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蠢样子。
金煦开始不自觉地朝他靠近,看上去每次只挪动一点,但很快就从床的另一边挪到了床的这一边,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何毓秀,仿佛他是什么天上仅有地下绝无的宝贝。
何毓秀双腿交叠,手指自然地搭在膝盖上,看着他缩在床边边,缓缓地、试探地朝自己伸出手来。
在快碰到自己膝盖上的手指时候,‘啪’地一声,将他打了回去。
下一瞬,他就看到对方的面孔微微扭曲了一下,神色似痛楚又似舒适,喉头发出了一阵古怪的声音。
何毓秀:“……”
他一把提起凳子,直接坐到了门口,并用膝盖将门顶开了一条缝。
面无表情地盯着床上的人。
初始的痉挛消失之后,金煦在床上慢慢地调整了一下角度,从面对着床的侧边转为了面对床尾,
神色又渴望又恍惚,依旧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是某种诱捕器一样,再次开口:
“哥哥……”
第27章
何毓秀从未想过,自己执着已久的兄长的身份,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得到确认。
第一声让他震颤,到第二声的时候,他的眼神里面却只剩下戒备。
他敏锐地察觉到金煦并不是真的认了他这个哥哥,而是出于某种目的才会故意这样喊他。
尤其是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虽未见到利齿獠牙,却依旧给人一种将要被危险生物吞吃入腹的感觉。
“闭嘴。”何毓秀无情地道:“老实待着,等药送过来。”
一边说,一边取出手机询问PPC:“以金煦目前的状态我如果贸然靠近他是否会有危险?”
“如果您指的是他是否会扑倒您这件事,我的答案是:有几率。从绝对安全方面来考虑,不建议您这样做。”何毓秀盯着这个答案,心中略有慰藉,以他此刻对金煦的观察,要是PPC敢跟他保证金煦绝对没问题,他都要怀疑自己是被他们两个做局了。
紧接着,PPC就继续道:“但以我对金煦的模型分析,这种几率非常之低,大概率不会出现您在狗血小说看到的颠人霸总强上行为。这并非是我在为他说话,而是因为哪怕他的激素飙升到天花板,他的行为模式仍然会走‘验证-预测-执行’路径。
“所以他不会一口咬上来,而是会先评估你是否愿意。”
“只要您不主动提供持续性强刺激,比如故意触碰,或在他面前脱衣服,他仍然会维持理性主导状态。”
“如果您仍然担心,可以选择佩戴一层防撕咬衣物与头盔,这对您和他都有保护意义。”
死小孩,都会讲冷笑话了。何毓秀收起手机,金煦依旧在盯着他,像是饿狼在盯着奄奄一息的兔子,却在双目接触之时,眼底再次浮出水光,仿佛在生理层面退化成为了大型犬。
房间里是持续的低喘,偶尔夹杂着难以控制的战栗呜咽,像猫头鹰在夜色中咕哝,他的身体也会从克制的发抖,忽然之间轻轻地痉挛,像是被无形的欲望电了一下。鼻头会猛地抽动,眼睛也似乎要落下泪来。
伴随着一声哽咽:“何毓秀……”
泪珠划过鼻梁,何毓秀扫了一眼他脸颊上的汗珠,顿了顿,还是将随身携带的帕子丢了过去,道:“自己擦一下。”
帕子砸到胸口,金煦一把抓起来,直接盖在了脸上,大口地呼吸了起来。
犹如高压电流终于找到了接地端,他的视线从何毓秀脸上收回,身体躺了下去。帕子上的气味分子似乎严重刺激了他,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开始拉扯自己的领口,纽扣绷落,半敞的胸肌在极速的心律之中一起一伏。
何毓秀眼皮狂抽了起来,他终于没忍住走过去,一把将帕子掀开,双手用力将他的手腕钳制在两侧,怒道:“金煦!你是变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