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他可见(72)

2025-10-31 评论

  “我……我会想办法帮你弄到通行码的,你,你不要着急……我帮你想办法……”

  良久,她听到对面传来絮林的声音:“谢谢。”

  宗苧双咬了咬嘴唇,声音都抖了:“……你还好吗?”

  絮林抱膝坐在飘窗上,倚着窗帘,眼睛直直地盯着手机。

  他没有回答,面上满是茫然之色。

  好吗?

  不知道。

  宗奚和纪槿玹的对话把他弄糊涂了。

  什么叫……把他的脸治好,就让他离开,什么两不相欠,什么假婚礼?

  什么是,明明不喜欢他,还非要把他留在丹市还人情?

  窗户里倒映着自己的脸。

  他看到了自己脸上残存的那道伤疤。

  早在多年前,他的脸上要比现在更加的惨不忍睹。

  他为了救纪槿玹,脸被烧伤,毁了容。

  然后呢……

  他当时就快要毕业了,他想回十三区,想回家的。走之前,他和纪槿玹告了白,想着,反正和他也没有以后了,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也好。

  然后,然后——纪槿玹就和他求了婚。

  他问过的,他问:“你是,也喜欢我吗?”

  纪槿玹说,“是。”

  是。

  他说过喜欢他。

  他是因为喜欢他,才答应和他在一起,答应举办一场无人知晓的婚礼,答应一个人住在这与世隔绝的山上。

  纪槿玹和他求婚,不也是因为喜欢他吗?

  哪有不喜欢对方,还和人求婚的?

  治好他的脸,就让他离开。

  还人情。

  嗡的一声,絮林耳中突然响起尖锐的啸叫声,胃里翻滚,他没忍住,干呕出声。

  他捂着胸口,身体里一阵一阵的翻江倒海,肠子好似和自己的每一根血管都搅和在一起,快要将他整个绞成碎渣。

  宗苧双的声音他听不到了,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他从飘窗上跌下来,双膝无力,跪倒在地,站不起来,他痛得直不起腰,身上脸上都是冷汗。

  模糊的视野中,他看到自己撑着地面的手。看到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一款女戒。

  好像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为什么纪槿玹给别人的假婚礼都比给他的隆重。

  因为他的也是假的。

  给Omega,是Omega有价值,她值得好的。

  给他,是因为他只是一个来自十三区,一个没有任何用处,一个毁了容的Beta。

  不配有真婚礼,不配有合适的戒指,不配他长久的陪伴,不配有和他随时发消息的权利,不配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不配站在他纪槿玹身边。

  他只能做一个见不得光的臭虫。

  被关在一个笼子里,六年,而这只愚蠢的臭虫还把这个笼子当成了他的家。

  原来因为自己的一时好心,给纪槿玹添了那么多麻烦。

  纪槿玹是多么了不起的Alpha,他当然受不了亏欠一个底层Beta的恩情了。

  因为这个不自量力的Beta喜欢他,所以,他就大发慈悲,施舍给Beta一场美梦。

  一场自以为两情相悦,实则只有他一人丑态百出的美梦。

  什么工作太忙没空回家,什么不喜欢接吻……冷落他,不碰他,只是因为——纪槿玹不喜欢他。

  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

  他们的婚姻是场谎言,纪槿玹演给他一人看,演了整整六年。

  六年,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感情,他原以为他和纪槿玹之间的矛盾只是需要磨合,是婚姻中一道必须经历的课题,需要他们两个人共同努力。

  却原来,根本就不需要磨合。

  他错了,错的离谱。

  他们之间相处时的种种不适与怪异,根本原因只是因为这是场游戏。

  一场只有絮林当了真的,过家家游戏。

  “哈哈哈……”

  絮林没了力气,蜷缩在地,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笑到最后脸颊湿了,浑身骨头都散了。

  颠倒的视野中,他看到墙上的结婚照。照片上纪槿玹的表情他现在能读懂了。那哪是什么面无表情,那分明是厌恶,是冷漠,是觉得站在他身边的人无比讨嫌。

  絮林双眼视野模糊,耳畔湿透。

  他哆嗦着,想要去摘下手上的戒指,手指却怎么都用不上力气,他就把手指放到嘴里,用牙齿,一点一点地将那枚女戒咬了下来。

  牙齿碾磨着这个小小的圆环,深吸一口气,他用力吐出去。

  戒指滚着,撞到了墙,停下了。

  絮林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放声大笑,笑得停不下来,像一个被虫子蛀空了身体的疯子。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息一天

 

 

第44章 碎裂的彩虹

  纪槿玹回来的时候,客卧里空无一人。

  絮林不在。

  他回到主卧,房门虚掩着,一推开,里面的景象和他出门时天差地别。

  遍地狼藉。

  原本干干净净的房间像遭了贼,东西被打翻得到处都是。

  床单被罩被扯了下来丢在地板上,屋里可以开的抽屉基本都打开着,画着红叉的日历被撕碎了,雪花似的散落一地。

  床边地上,是那一张原本该挂在床头的结婚照。玻璃相框从中心位置受击裂开,碎玻璃四溅,蛛网似的裂缝笼罩住照片上二人的脸,在絮林和纪槿玹的中间隔绝出一道无法修复的裂痕。

  这不是摔碎的,而是被人用力踩碎。

  纪槿玹寻找着絮林的踪影,脚底却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瞳孔骤缩。

  ——那是一枚戒指。

  絮林戴了六年的戒指。

  纪槿玹捡起,小小的戒指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手都快抬不起来,莫名的心开始发慌。

  就在这时,他听到嗡嗡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

  他走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地上断落的黑色长发。是絮林留了六年的头发。因为纪槿玹叫他留着,他这些年就没有再剪过一寸。

  浴缸里,絮林仰着脖子,闭着眼,姿态惬意地躺在里面。他又把自己剃成了寸头,和他刚从十三区来到丹市时一样。

  地上是一个没有关闭的电推刀,兀自震动着。

  纪槿玹突然有点不敢看他,将电推刀捡起来关掉。

  从他进来之后,絮林都没有看他一眼。

  “絮林?”

  纪槿玹走到浴缸边,浴缸里并没有放水,他不明白絮林为什么要躺在这里。他想把他从里面拉起来,“怎么躺在这里?”

  尚未碰到他,絮林猛地睁开眼,冰冷的,带着恨意的眼神叫纪槿玹霎那间停了动作,手一滞,慢慢收回。

  絮林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哪怕是知道他订婚了,絮林也只是愤怒和难过,从没有像此时此刻这样,充斥着敌意。

  “好玩吗?”

  纪槿玹愣住。

  絮林又问:“这六年,你玩的开心吗?”

  纪槿玹心脏蓦地往下一沉,但他依旧维持着脸上的表情,尽量保持着镇定,道:“你在说什么?”

  见纪槿玹还在装,絮林神色漠然地盯着他的脸。

  半晌,他觉得没意思,放弃了和纪槿玹争论,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六年来自己和他说的话已经够多了。

  “纪少爷真会演戏,不当演员可惜了。”

  “什么?”

  絮林看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讽道:“过家家的戒指,就别戴着了吧。”

  他好累,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不想再浪费在一个从头到尾都在戏耍他的人身上。

  “这几年算我倒霉。”

  “反正我脸也好得差不多了,让我回家吧。”

  如果说刚才纪槿玹还心存侥幸,当絮林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一切。

  ——絮林知道了。

  这桩婚姻的起因,这场谎言的开端。纪槿玹藏了这么久,心惊胆颤,不是没有想过和絮林坦白,可是只要一想到话说出口,絮林可能会恨他,讨厌他,他可能会一朝间失去絮林的爱,他就害怕得不敢吐露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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