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让絮林承担这个风险。
于是,纪槿玹便将这些尚不知有没有效果的试剂,统统注射进了自己的腺体之中。
S级的腺体没有那么容易损坏。
他从小就明白这个道理。也习惯了这种实验。
如果注射试剂后没有异常反应,再由他自己,去咬絮林的后颈,将已经在他腺体中融合过的信息素注射进絮林的腺体内。
纪槿玹本身的高阶信息素,辅以刺激絮林腺体生长的药物,最后再是让他们匹配度更高的试剂。
万事俱备。
絮林的分化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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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林知道自己大概是出了什么问题。
在纪槿玹按着他狠狠咬了他一次之后,絮林后颈那一片就彻底肿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里面一跳一跳的东西,好似有一团空气在他的后颈里慢慢鼓胀起来,挤压着他的血管,皮肤,恨不得破皮而出。
他浑身软得好似被车辆碾过,手脚都抬不起来,甚至都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絮林开始没日没夜地昏睡。
没有美梦,没有噩梦,只是没有知觉地睡着,灵魂游离在身躯外,风筝一样被风卷着走。
偶尔几次,他也有醒来的时候。
每次睁开眼,看到的都是纪槿玹。他要么在往自己的嘴里喂药,要么,就是在咬他的后颈。
絮林很痛,什么地方都痛。
纪槿玹的声音嗡嗡的回荡在他快要失聪的耳边。
“再坚持一下。”
“很快就好了。”
“会没事的。”
安慰他吗?不像。倒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他吻去絮林脸颊上因痛而生理性淌出的泪,再去吻他沾满药味的嘴唇。
“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去。”
“你想去哪里?你要回家吧,好,那我和你一起回去。你介绍你的老师,朋友,给我认识,好吗?”
他抚摸着絮林的脸颊,诉说着自己对未来的憧憬:
“我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把所有人都请过来,让他们都看到你,看到我。”
“絮林,你会是我的Omega,而我,我也是你永远的Alpha。”
“我们只属于彼此。”
絮林不知道这样昏沉的日子度过了多久,某一天,他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身上滚烫,口渴得厉害,嗓子哑得发不出声音。
他想喝水。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发烧了。
撑着身体下床,头重脚轻站不稳,他扶着墙壁行走着,站都站不直,两腿哆哆嗦嗦地往洗手间去。
他快要渴死了。连下楼去倒水的时间都等不得,打开卫生间的水龙头就往嘴里灌自来水,冰凉的水液进入喉管,刚在胃里待了两秒,不等浇熄这股难言的灼热,不适感疯狂上涌,他把水又全吐了出去。
他捂着痉挛的胃,跪倒在地。
水龙头里的水哗哗流淌着。
他跪不住了,颓然倒在地上,瘦削的身体虾米一样蜷缩起来,冷汗打湿了他的衣衫。
絮林牙关紧咬着,挡不住嘴里的呜咽。
他只觉血管里似乎有无数只透明的虫子在爬行,游动,啃咬着他,又麻又痒。
他连呼喊,站起的能力都没有,视线模糊,他快要被这种痛意逼疯了,难受得用额头去撞地面。
没多久,他听到急促朝他逼近的脚步声。
随后,他被人用力从地面上抱起。
是纪槿玹。
重影的视线里,他似乎瞥见纪槿玹惊慌的表情,还有摔碎在地上的药碗残渣。
絮林被放到了床上,神志不清地去推纪槿玹按在他后颈上的手指。
“痛……”
他听到纪槿玹在说:“我知道很痛,再忍一忍。”
忍不了。
受不住。
絮林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挖出来,挖出来……”絮林不喜欢后颈里让他痛苦的东西,抓着纪槿玹的手,迷糊间竟忘了一切,冲他恳求,“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好痛,我受不了了……”
他下意识地推搡着按住他的纪槿玹,模模糊糊又看到一个人走了进来,递给纪槿玹一样东西。
“止痛剂。”
是秦屿的声音。
有只蚂蚁咬了一下他的胳膊,咬了他一口,很快逃走了。
纪槿玹把他抱进怀里,一下一下拍打着他的背,他亲着絮林的额头,喃声哄道:“快好了,快好了。”
好。
什么时候才会好?
絮林不知道。
额头上被他用力磕着地面,磕破了皮。
纪槿玹仔仔细细地帮他消着毒,上药,清理着。
絮林时睡时醒,睁开眼时,看到最多的就是这样的纪槿玹。照顾着他,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一霎那,絮林什么都不想和他争了。
絮林张着干燥的嘴唇,声如蚊蝇:“不要这样了。”
纪槿玹停了动作,和他对视。
絮林仿佛知道自己在经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不了解。他只是一个在森林里迷了路,找不到出口的人,请求着纪槿玹不要领着他,把他往森林深处带。
“我想回家。”絮林眼角溢出一滴泪,滑落,被枕头吸食殆尽。
纪槿玹低头,吻在他眼角,唇瓣沾着絮林的眼泪,湿漉漉的泛着光。
他什么都没说。
絮林烧了一个星期,一星期后的某天晚上,絮林睁开了眼睛。
眼睛还没彻底打开,他的鼻尖就充斥着一股花香。
很浓郁的花香。
蛮横地涌进他的鼻腔,往他的五脏六腑,骨子里钻。
勾着他,引着他。
絮林无意识地扯过身上的被子,放到鼻尖下嗅闻,闻到了一些香味,可还不够,又扯过身旁的枕头抱在怀里,这些东西上面都有这股味道,可是很快,絮林就不满足于这些,他想找一个更浓的,花香的源头。
咔哒。
他忽然听到一声轻响。
是房门上锁的声音。
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眯着眼睛去看,才看到门后面站了个人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絮林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觉得花香更浓了。
人影朝他走近,越靠近,那股味道好似有了实质性,快要逼得絮林睁不开眼睛。
絮林眼睫无力地抖了抖,看着来人走到床边。
纪槿玹单膝抵在床面上,俯下身,轻轻扯下了絮林身上的被子,揪出他怀里的枕头。
絮林身上穿着的睡衣很薄,被汗打湿,透了,纪槿玹一点点地帮他解开扣子。
他凝视着絮林失神的眼眸,手指抚上他的后颈,微微凸起的地方被他的手指拂过,絮林打了个哆嗦,但没有躲开。
这里面,是絮林已经完全成熟的腺体。
纪槿玹弯起嘴角。
他低下头,吻了絮林。
絮林没有像之前那样排斥他,推拒他,而是环上纪槿玹的脖子,回应他,接受他。
纪槿玹喜不自胜。
一件一件衣服落了地,房间里只剩下床榻摇晃的声音。
絮林蜷缩在他身下,脸上浮着不自然的粉,微张着嘴,呼吸不稳。
纪槿玹在某个点猛地动了下,絮林张着嘴,应该是想叫的,但没有办法叫出声音来,他的脖子高高仰起,凸起的青色血管浮现在他白皙的皮肤下。
絮林抖着,快要晕厥。
纪槿玹将他翻过身,低下头,一口咬住絮林的后颈。
但刚咬上去,牙齿堪堪刺破皮肤扎进腺体,纪槿玹身子毫无预兆地陡然一僵,就像是被人用狠劲往他小腹上凿了一拳,他的四肢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睁大着眼睛抬起头,盯着絮林的后颈,脸上霎时间血色褪尽,惨白一片。
絮林人并未清醒,压在脖子上的桎梏突然消失了,条件反射下扭过头去看身后的人。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纪槿玹撑在他上方,瞳孔里写满了惊愕与不敢置信。
但下一秒,他又蹙着眉咬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