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慕霖哭笑不得，本来还有些相信，此刻彻底觉得大爷在胡说八道安慰自己了，幸福一辈子这种话放在普通异性情侣之间都十分难得，更何况他是同性恋。
“谢谢大爷。”
“看开点小伙子。”大爷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回去睡一觉，什么情伤啊全都忘掉，为了骗子伤心不值得，你的好姻缘在后头呢。”
杨慕霖点点头：“好，谢谢您。”
他刚想走，大爷又喊住他，从保安室里拿出一个柚子：“这是红柚，包甜不酸，小伙子你拿一个回去吃。”
这位大爷是这片小区的老住户了，退休后没事干才来当保安，平日里热心得很，哪家有麻烦事都能看到他的身影，经常给杨慕霖顺手送点蔬菜水果。
杨慕霖终于扬起唇露出笑容：“大爷您太客气了。”
“拿去吃，我一个人吃不完还烂掉，可惜。”
杨慕霖怀里抱着个扎实的柚子上楼回了家，他把自己摔进沙发，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到现在还无法接受单珩和S划上等号这个事实。
所以之前自己每次和S抱怨吐槽单珩的时候，单珩是怎么想的？
之前在气头上，且在单珩面前，他只顾着输出了。现在一回想整件事情，忍不住把脸埋进沙发抱枕里大叫一声。
“我像个傻缺一样。”杨慕霖自言自语，“以为在单珩面前装乖装得天衣无缝，结果转头就把底跟人家抖得干干净净。”
杨慕霖拿起手机，打开和S的聊天记录，从最开始往下翻，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单珩那冷冰冰的性格，怎么和自己聊得这么肉麻的，有些对话如今看得杨慕霖脚趾扣地，单珩是人格分裂吗？怎么聊得下去……
杨慕霖一边嫌弃一边往下滑：“真闷骚。”
不知不觉，聊天记录滑到底，是他们今天早上互道早安的消息，此刻看来有些刺眼。
杨慕霖心里很不是滋味，S和单珩怎么就是一个人呢。
第一次看到单珩，杨慕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心跳如鼓，他的目光不受控住地黏在单珩身上。
单珩的容貌是让人见过就难以忘记的清俊，他的身量很高，肩线挺拔，简单的白衬衫衬出一种清隽的书卷气。鼻梁上夹着银边窄框的眼镜，眼睛后的眼眸清淡冷静，像浸在冰水里的琥珀。
这样清冷的人，嘴唇却看着非常柔软。
这双唇，一定很好亲。
这是杨慕霖见过单珩后，很长时间里时不时出现在脑海里的一句话。
只是，这份心动在后来单珩的冷漠对待中逐渐被他压在心底，一点点遗忘。
谁能想到，那个在网上耐心倾听他心事、因为他一句“今天好烦”就陪他聊到深夜的S，居然就是单珩本人。
现在想想，单珩当时对他的态度忽然转变，也是从他和S开始聊天起。
杨慕霖点开单珩的朋友圈，他很少发动态，但偶尔会分享一些学术咨询或者风景。
最新的一条动态是一周前，单珩分享了一篇关于海洋污染的研究。杨慕霖想起当时他还和S吐槽，单珩这个人太过正经，连朋友圈都这么无聊。
当时S认同了他的话：是啊，生活估计很无趣吧。
就在杨慕霖烦躁之时，聊天页面上居然弹出了一条S的消息，吓得他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他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拿着手机看了下去。
【S】：回家了吗？
杨慕霖无语，回没回家关他什么事，紧接着单珩发来一长串的文字。
【S】：对不起，明明希望你能一直快乐，但让你伤心难过的人却是我。我今天有些冲动，说了一些让你不舒服的话。我现在冷静下来了，想向你好好道歉。
慕霖，我从来不是个擅于表达自我情感的人，我总是把时间都花在‘应该花’的地方上，读书，论文，研究，过得无趣又乏味。
在你之前，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我也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这么折磨，我的情感总是轻而易举地被你拨动。收不到你消息的时候会心烦，看到你对其他人笑会嫉妒，你在我面前表现得疏离我会难受。
我从来没有想要戏耍你的感情，只是当我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时，这件事情变得太过复杂。我既想用S的身份亲近你，可又嫉妒这个身份，想让你看见真实的我。
是我太过自信了，低估了欺骗给你带来的伤害，对不起。我说这些话不是想让你原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我从来没有轻视过你，你在我眼里一直是闪闪发光的。
课题组的去留，还望你慎重考虑。这个项目你付出了很多，不该因为我的原因，让你放弃应有的机会。
杨慕霖第一次感觉原来阅读文字这么艰难，他看完了长长的消息，心里更乱了。
屏幕暗了下去，映出杨慕霖怔怔的脸，他起身走向厨房，机械地剥开大爷送的红柚。柚子的清香在空气中散开，指尖留下湿润的触感。
他极其耐心地把柚子上的皮和经络剥得干干净净，端着盘子回到客厅。
手机有了新消息，是陈全发来的。
【宝贝！见面了吗！怎么样怎么样？是帅哥还是丑男？偷偷拍一张发我看看！】
杨慕霖有气无力道：“见面了，是帅哥。”
【哦吼？中彩票了？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可以打电话吗？】
杨慕霖接起电话，听到陈全咋咋呼呼的声音，忽然安心了不少，他叹了口气：“别说了，你肯定想不到S是谁？”
陈全疑惑：“你这语气……难不成是你认识的人？不会吧！”
杨慕霖绝望道：“哈哈哈，你说对了，是单珩，我经常和你说的那个，我师兄。”
电话那头陷入了安静。
三秒后，陈全尖叫，杨慕霖一动不动地听他大喊大叫，感觉还挺解压的。
“什么？！你那个王八蛋师兄单珩？救命啊！这是什么孽缘啊！他是不是也很震惊啊，你们不欢而散了？”
“他早就知道了。”杨慕霖闷闷道，“匹配第二天就认出我了。”
电话那头传来陈全倒吸冷气的声音：“所以这两个月他一直在陪你演戏？好可怕的男人……”
杨慕霖抱着抱枕：“……也不算演戏吧，但确实一直在骗我。”
杨慕霖把咖啡馆里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包括剪断手链和破咖啡的壮举。
陈全听得目瞪口呆：“我滴个乖乖，宝贝，你真够彪悍的，你居然还会泼咖啡。他啥反应啊？”
杨慕霖说：“我当时太生气了嘛，现在有一点点后悔了，他好像一副很伤心的表情。”
“别被他骗了！”陈全立刻警觉，“这种聪明人特别会装！你之前在孟新彦那栽的跟头忘了吗？不要心疼男人，会变得不幸！”
杨慕霖“嗯”了一声，小声地说了句：“他比孟新彦聪明多了。”
“你说什么？”
“额，我是说，单珩还帮我处理了孟新彦的事情，帮了我一个大忙，我现在跟他掰掉，好像有一点点忘恩负义？”
“完了完了！”陈全在对面恨铁不成钢，“你这就开始心软了？你是不是还喜欢他啊！”
杨慕霖马上反驳：“不是！”
陈全冷静下来问：“联系方式删了没？”
“额，还没。”
“不删留着过年吗？！”陈全怒道，“宝贝，你就是太容易心软了，你这样很容易被男人骗的！到时候他发点什么小作文，你看了之后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一上头没准就原谅他了。”
杨慕霖心虚没吭声，陈全太了解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