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云恺:“……”
这照片确实不是高一,下午下课之后的展延也想起来了。
高三末尾,学校召集了年段前几十名的,开了个特别的课,主要向大家介绍与他们成绩相匹配的大学,和了解大家的意向,并做相对的指导。
那次展延到得晚了些,进教室时只有乔恪旁边的座位是空的。
老师已经开始了,展延没时间找人换位置,只好坐下。
展延对那节课是否拍了照没多大的印象,但他们有且只有这一个可能。
下午群里那张照片之后好长时间没有人发表讲话,最后打破僵局的还是班主任。
他又找到了别的同学的照片,大家又再次热烈讨论起来。
不过这会儿也已经安静了,展延扫了眼就退了出来,打开了江子瑞的消息。
一个小时前,江子瑞说:「刚刚班主任问你有没有对象」
江子瑞:「我帮你回答了」
展延:「你帮我回答暂时没有?」
江子瑞:「你不就暂时没有吗」
展延:「别人看到不会以为我正在接触吧」
江子瑞:「啊?还有这意思?」
江子瑞又说:「好像也是」
江子瑞:「我其实是想表达你未来说不定会有的」
展延想打点什么字,但似乎没什么好说了,最后只化成一个表情:【行吧】
江子瑞:「晚上出来玩不?」
江子瑞:「苏总酒吧开业一周年」
展延:「他也叫我了」
江子瑞:「怎么说,去不?」
去。
一个小时后,展延人在苏总的酒吧了。
江子瑞早就到了,他还叫了个朋友,两人这会儿正在摇骰子。
这个朋友和江子瑞一样也是个销售,两人摇骰子方面势均力敌,但酒量天差地远。
见展延过来,江子瑞仿佛看到了救兵,他将身边的椅子拉开:“快来快来,我要顶不住了。”
朋友笑:“才几下啊你就顶不住了,”见江子瑞这个架势,他一副失敬失敬的表情问展延:“你酒量怎么样?”
展延面露难色。
实则不然。
江子瑞只是想让展延帮他分担分担。
“他和我差不多。”江子瑞道。
朋友的担心一下子放下,不过他也不为难:“你俩一队吧,我1v2。”
展延问:“看不起谁呢?”
朋友:“那?”
“要来就公平,”展延说:“输了我一口你一杯。”
朋友哈哈笑了起来。
江子瑞:“我这朋友有意思吧。”
朋友很认可地点头。
最后他们还是1v2,有了展延在场,江子瑞莫名嚣张,喊得声音都大了。
没多久驻唱歌手到场了,开口就是脍炙人口的音乐,三个人因此停了下来,休息一会儿。
再一会儿,苏总周年庆的活动也来了,全场嗨了起来。
“展延,”几个节目结束,江子瑞突然抓住展延的胳膊,他看向展延的后方:“你看那个谁?”
展延心紧了一下,他转过头去。
展延:“……”
曾云恺有什么好一惊一乍的。
曾云恺也看见他们了,视线碰上,曾云恺拿起了手中的酒杯。
江子瑞和展延一前一后也拿起了自己的酒杯,三个人隔空一碰,算是打了招呼。
一杯下肚,江子瑞问:“他那边也是熟人,要不要过去一起玩游戏。”
展延:“……你在开什么玩笑?”
江子瑞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笑了起来:“哦确实,我都忘了乔恪回来了。”
但很快江子瑞又说:“乔恪这不是没来吗?他们那边人多,正好能玩。”
展延:“……你什么游戏要这么多人?”
江子瑞:“狼人杀。”
展延:“来酒吧玩什么狼人杀。”
江子瑞:“人多不就能玩。”
展延:“实在无聊你把考公卷拿出来做吧。”
江子瑞:“……”
“干什么,”江子瑞小声:“不玩就不玩嘛。”
最后他们没有玩狼人杀,当然也没有做卷子。
也没有再摇骰子。
因为朋友被他领导的一通电话叫走了,骂骂咧咧的,也对两人连声道歉,下次再约。
他一走,剩两个菜鸡面面相觑。
菜鸡互啄自然没有必要玩摇骰子这种快准狠的游戏,他们玩海龟汤,以十个问题能不能还原真相来判断输赢。
即便玩了这么拖沓的游戏,结束的他们,也喝了很多。
展延很久没有喝酒了,酒量似乎比上次要更差很多。
但他敢这么玩的原因是,虽然他酒量一般,但他自信他酒品很好。喝多过好几次,每次的表现都不错,就只是睡觉,没有其他。
这次展延也很自信,他甚至觉得自己比以往那几次都要清醒许多,并且他今天真的没喝多少。
从酒吧出来后,他清醒地给江子瑞叫了车,清醒地把车牌号截图,清醒地给江子瑞的姐姐打电话,告诉他这辆车将在十五分钟后到小区门口,麻烦姐姐下楼接一接。
等听到姐姐的一声好之后,展延吐出一口气,全身放松下来。
他感觉到自己又再叫了一辆车,他把车的终点定在了学校的南门。
他感觉到自己在街边等了两分钟才等到车,对清车牌之后他开了后座坐了进去。
他感觉到他往里边儿挪了挪。
他感觉到头有点晕,司机似乎在放电台节目,窗户开了一点小缝,有很急的风吹在他的头发上。
很舒服的风,吹得他眼睛一会儿闭一会儿睁。
他好困,他想这会儿屁股下的是床那该多好啊。
不过也能倒下,车上也能睡,这里到学校还有二十多分钟,还能睡二十多分钟。
想通了展延便往下倒,他马上就要睡觉。
只是他没有倒在意料中的座椅上。
有个手,轻轻拖住了他的脑袋。
第8章
上大学之后,展延许多时候会做关于高中的梦。
许多都零零散散,有些是发生过的,有些没有发生过。
展延不确定现在是不是在做梦,也不确定这个梦是曾经发生过的梦,还是梦的幻想。
他在睡觉。
他在靠着乔恪的肩睡觉。
乔恪这个词,乔恪这小子,乔恪这个家伙。
算了,乔恪这个人吧。
乔恪这个人,展延觉得他应该要离自己很远的。
闹翻了的朋友,不就应该离得远远的吗,不就应该老死不相往来吗,不就应该避一避吗?但不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了,阴魂不散。
一方面骂乔恪对他阴魂不散,一方面展延觉得自己也挺阴魂不散的。
他们总能在许多场合碰到,日常的上下学,偶尔的图书馆,老师召集的小会议,自愿参加的竞赛……
不知道上天是什么意思,明明高二都已经分班了没有缘分了,明明可以体面地渐行渐远,明明是你我心知肚明就行这么简单的关系,但次次这样的遇见,好像是故意要将他们闹僵的事昭告天下。
“叫了展延咱们就不叫乔恪了吧”这句话,展延耳朵能生茧。
展延的头很晕,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思考了好几秒才明白自己这会儿在车里。脑袋好重,脑袋下还有个硬硬的骨头,一点也不舒服。
不过他抬不起头,身体好像支撑不了他做这个动作,没一会儿,他又睡了过去。
下次再醒来,他已经站在学校门口了,他用力地睁开眼睛精神了一会儿,往小停车场去。
有人拉住了他,问他:“去哪?”
展延说:“拿电动车。”
那人问:“拿电动车干什么?”
展延说:“骑车回宿舍啊。”
但是这个人好像听不懂人话,他拽展延拽得好用力,就是不让展延去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