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选夫(112)

2025-11-07 评论

  商时序看到李兀瞳孔骤缩,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以为他是无法接受这种替代,便放缓了语气,试图安抚:“那人即便不上火刑,这辈子也绝无可能再走出地牢。我承诺了会厚待他的家人,保他们后半生无忧。你活下来,等同于也给了他们一家人一条活路,这……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李兀怔怔地看着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

  他听着这所谓的“好事”,一时不知如何评价。

  于是,在世俗的认知里,“李兀”这个人,终究还是死了。

  他几乎能清晰地想象出那个画面,火把被扔上柴堆的瞬间,围观的民众里,有人会愤怒地咒骂,有人会兴奋地呐喊,或许也会有零星几个曾受过他恩惠的信徒,会偷偷垂下几滴眼泪。

  但这一切,都与他再无干系了。

  商时序把这辆马车内部布置得极为舒适,脚下铺着厚实柔软的雪白羊绒毯,隔绝了路途的大部分颠簸和外界的一切声响。

  李兀靠在柔软的垫子里,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死死紧绷的神经,像是被骤然剪断的弓弦,一下子彻底松弛下来,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空茫。

  当晚,这辆不起眼的马车便悄无声息地驶入了商时序耗时数年、耗费巨资修建的私人宅邸。

  那宅邸恢宏得近乎一座小型宫殿,在夜色中沉默地矗立,廊柱巍峨,花园幽深。

  商时序找来了几个口风最紧、也是他最为信任的心腹伺候李兀。

  家庭医生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了身上那些细碎的摩擦伤和淤青。

  李兀在弥漫着安神香料气息的浴室里洗了澡,换上了一身干净柔软的丝绸睡衣,勉强吃了几口清淡的食物,然后便陷入了几乎失去意识的、漫长的沉睡之中。

  商时序一直守在他床边。

  李兀睡的是他的主卧,这间屋子,这整座如同宫殿般奢华的建筑,几乎耗尽了他这些年积累的惊人财富。

  他曾经只在最深、最不敢示人的梦境里,才敢幻想李兀有朝一日能踏足这里,住进他的领地。

  而现在,李兀就真实地躺在他的床上,躺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呼吸清浅,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安静的阴影。

  或许真正极致纯净的人,本该是剔透无瑕、不染七情六欲的。

  但商时序不管这些,他依旧深深地、近乎偏执地爱着李兀。

  安稳日子没过两天,李兀就发起了高烧。

  那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牢狱里,不知滋生了多少肮脏的病菌,之前的平静不过是凭一股意志力在强撑。

  如今病势便如山洪决堤,汹涌而来。

  商时序急得眼都红了,在宽敞得有些空旷的卧室里来回踱步,看着床上那人烧得泛红的脸颊和干裂的嘴唇,恨不能把这病痛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一遍遍用冷水浸湿的软布擦拭李兀的额头和脖颈,俯身在他耳边,声音嘶哑地不停念叨着:“宝贝,撑住……你一定要撑住……”

  他对着一个意识模糊的人,诉说着积压了多年的、从未敢宣之于口的爱意。

  商时序说他爱了他很多年,爱到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甚至说了好些平日里绝不会出口的蠢话,比如祈求神明将自己的寿命全部拿去,加到李兀身上。

  直到李兀的体温终于降下来,呼吸变得平稳绵长,商时序悬在喉咙口的心才重重落回原处。

  有那么几个瞬间,商时序是真的以为,自己拼尽所有,最终还是留不住这道即将消散的光。

  李兀意识稍微清醒一些,从沉重的昏睡中挣脱出来时,商时序便立刻凑到他耳边,声音放得极轻,一遍遍地问,饿不饿?渴不渴?

  李兀喉咙干得发痛,声音沙哑得像破旧风箱,带着明显的不耐,让他别再吵自己。

  他当然是想活的,没人不想活。

  商时序之前在他烧得糊涂时说的那些话,李兀其实都断断续续地听到了。

  他不懂,为什么商时序会爱他,难道就因为很多年前,在那个破旧的修道院里,自己曾对他伸出过一只手?

  那在李兀看来,实在算不上什么值得铭记终生的恩惠。

  商时序照顾他,所有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不肯假手于人。他亲自端着温度刚好的羹汤,舀起一勺,轻轻吹凉,才递到李兀唇边,哄劝:“来,再吃一些。你瞧你,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李兀咽下那口寡淡的流食,沉默片刻,忽然轻声问:“受到火刑的人……最后会怎么样?”

  那些尸骨通常会被随意抛洒在刑场,任人践踏唾弃,作为一种公开的、最后的侮辱和警示。

  商时序当然不会告诉他真相。他面不改色:“我让人将他的骨灰小心收集起来,送回了他的家乡,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埋了。算是入土为安。”

  李兀听完,脸上仍有负罪感。

  商时序趁机又喂过去一勺,语气放得更软:“来,宝贝,再多吃点。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我带你在这宅子里好好逛逛。”

  李兀从被带到这里就开始生病,连这间奢华卧室的门都没迈出去过。

  但他目光所及之处,帷幔、家具、甚至一个小小的烛台,都透着难以想象的精致与昂贵,金灿灿的,晃人眼睛,像一座堆满珍宝的秘藏。

  等到李兀的病彻底好转,身上也养回了一些力气,商时序才带着他在宅邸里慢慢走动。

  这宅子远比李兀想象的更大,回廊曲折,连接着无数个他叫不出名字的华丽房间,甚至穿过一片精心打理的花园,后面还藏着一个波光粼粼的私人湖泊,以及一眼望不到头的、绿丝绒般的广阔草坪。

  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精巧、也最奢华的地方,每一处细节都在无声地彰显着主人泼天的财富。

  商时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双总是锐利深沉的眼眸里,此刻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近乎烫人的光,他轻声问:“你愿意……成为这里的另一个主人吗?”

  李兀看着商时序那双写满诚挚和炽热的眼睛,喉咙有些发紧,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偏过头,避开那过于直接的视线,声音很低:“……不可以的,这是……错误的。”

  商时序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并不气馁,反而凑近了些,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种固执的温柔:“有什么错?宝贝,你爱我吗?”

  他没等李兀回答,便自顾自地接下去:“没关系,你不爱我,我也会一直爱你。”

  从前李兀高高站在圣坛上,商时序便心甘情愿做他最虔诚、也最狂热的信徒,俯身亲吻他走过的地面。

  如今,也没什么不同。

  李兀沉默了很久,才抬起眼,望向远处湖泊上氤氲的水汽,轻声说:“我想离开这里……可以吗?”

  商时序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但语气依旧平静。他握住李兀的手,指腹在他依旧没什么血色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声音低沉而缓慢:“宝贝,离开这里做什么?”

  “在这里,有数不尽的人伺候你,有最精致的食物,最柔软的床榻。难道你要躲到某个偏僻的乡下,用这双手,去碰粗糙的农具,去挖泥土吗?”

  他摇头:“不行,我舍不得。”

  李兀的指尖在他掌心里微微蜷缩了一下:“……可是,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商时序收紧手掌,将他的手完全包裹住,目光沉静地看进他眼底:“当然可以。”

  “不行……” 李兀近乎本能的抗拒,“这是违背神的旨意的,有罪的。”

  商时序没有立刻反驳,只是看着他转过身去的背影,目光沉得像是化不开的浓墨,翻涌着难以辨明的情绪。

  当晚,李兀在沉睡中被一阵陌生的、汹涌的燥热惊醒。

  那感觉来得猛烈而蹊跷,像是由内而外点燃了一把火,灼烧着他的四肢百骸,吞噬着他清明了二十多年的理智。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身体深处泛起空茫的渴求,让他无措地蜷缩起来。

  他艰难地睁开眼,朦胧的视线对上了商时序近在咫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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