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当初答应了节目组穿这套衣服, 现在反悔也来不及。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 在里面加上这条裤子, 试图用这点微不足道的布料, 来抵消一些几乎要溢出来的别扭和尴尬。
李兀绷着脸警告他别再搞那些小动作, 手指捏紧衣襟:“这衣服金贵得很, 要是扯坏了, 或者被拍到什么不该拍的画面……”
他说这话的语气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懊恼:“虽然我那点名声早就被你们几个败得差不多了,但总不能真破罐子破摔吧?”
江墨竹从善如流地点头,忽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那我呢?穿这身, 好看吗?”
好看。
是真好看。
配上这张脸简直更好看了。
这身祭司袍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神秘的黑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银链在胸前微微晃动,勾勒出清瘦的线条。
那股亦正亦邪的气质被放大到了极致。
李兀甚至想,如果真回到中世纪,江墨竹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神职人员,而是精通巫术、能蛊惑人心的大祭司,会在幽暗的祭坛边用低语交换灵魂。
他们还没分开那阵子,江墨竹就总爱捣鼓这些。
而且是混合了中外好几种玄学。
他有时会拉着李兀,非要他随手抽一张塔罗,然后对着牌面一脸正色地研究。
李兀当时也不知道,江墨竹在问什么。
李兀非常保守地评价了一句:“还行吧,凑合能看。”
但他心里想的是,要不是江墨竹顶着这张得天独厚的脸,刚才对他耍流氓的第五秒,巴掌估计就已经招呼上去了。
江墨竹对他的口是心非不以为意,语气带着点神秘兮兮的意味:“宝贝,你知道吗,我上周特意占卜了一下我们的关系,显示我们……还是能继续走下去的。”
李兀沉默了两秒,忍不住反问:“……那其他人的呢?你也算了?”
江墨竹面不改色,回答得理所当然,甚至带了点无辜:“……其他人?他们跟我们的姻缘有什么关系。”
李兀觉得江墨竹这占卜根本就不灵。这人哪里是在占卜,分明是只挑自己想要的答案看。
江墨竹目光落在李兀脸上,眼神里泛起带着明显怀念的神情,带着点若有似无的喟叹:“我们以前……也常常这样待在一起。”
“不过,像这样的角色扮演,倒还真是头一次。”
危险的、跃跃欲试的蛊惑。
“我想我有罪,罪孽深重,不如……我们找个告解亭?我们坐下来,宝贝,好好地、仔细地听我……说一说?看看神会不会宽恕我。”
李兀:“……不要。”
江墨竹被拒绝:“宝贝,你是不是想在这里到处走走看看?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就当是……我们在这里的一场秘密约会。”
李兀确实只是出于好奇才四处闲逛,他瞥了眼身后,随口说了句“随你吧”。
江墨竹便从善如流地化身成一条尾巴,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
两人走出书房,不远处有个装饰精致的小厅,角落静静立着一架复古钢琴。
李兀起初以为只是个摆设,没想到江墨竹径自走过去,掀开琴盖,指尖随意按了几个音符。
竟然真能出声。
起初只是些不成调的零散音符,但很快,一首连贯而优美的钢琴曲便从他灵活的手指下流淌出来,旋律悠扬地回荡在空旷的厅堂里。
一曲终了,江墨竹还煞有介事地起身,对着李兀的方向行了一个颇为标准的绅士礼,眼底有点求表扬的意味。
必须承认,多才多艺的男人确实能加不少分,哪怕知道他是在孔雀开屏。
就在江墨竹带着那点得意的神色,准备再次靠近李兀时:“宝贝,我可以教你弹琴,很简单。”
一道身影迅捷地介入两人之间,戚应淮握着他那柄装饰华美的骑士佩剑,剑身并未出鞘,横在了李兀和江墨竹中间。
江墨竹:“…………”
戚应淮微微抬起下巴,他身上那套骑士装束将他衬得格外挺拔干练,银质肩甲在光线下闪着冷硬的光。
“亲爱的主教殿下,需要您忠诚的骑士为您提供保护吗?特别是你面对骚扰的时候。”
按他平时那有点臭屁、爱显摆的性格,穿上这么一身帅气的行头,早就该跑到李兀面前转悠八百遍了。
可自从前几天当众流了鼻血,丢了大人,戚应淮那点年纪尚轻、面子单薄的特质就暴露无遗,愣是憋着没敢往李兀跟前凑。
他原本也是跟着大部队在案发现场附近装模作样地搜寻线索,结果一回头发现少了两个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是江墨竹这家伙肯定又找准机会偷偷摸过来接近李兀了。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江墨竹抬手,推开横在面前的佩剑剑鞘,语气凉凉的:“请问,我在教我宝贝弹琴,关你什么事?”
戚应淮没收回剑,反而将目光转向李兀,语气严肃,带着特有的耿直:“李兀,有些人看着人模人样,实则居心叵测,不得不防。”
李兀的注意力却被那把剑吸引了,他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剑柄和剑鞘连接处,入手是沉甸甸的金属质感:“这剑……是真的?”
戚应淮见他感兴趣,立刻点头,带着点展示宝贝的意味:“对呀,开过刃的,不过被节目组用特殊方法封死了,不能轻易拔出来。”
那剑拿在手里颇有分量,但在戚应淮手里,挥舞起来轻松得像个大型玩具。
江墨竹一看李兀的注意力完全被戚应淮和他的破剑勾走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刚才那点弹琴营造出的浪漫氛围荡然无存。
然而,没等他再次开口,小厅入口处又响起了第四个人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商时序慢悠悠地踱步进来,目光扫过在场的三人,最后落在李兀身上,语气夸张:“我们一群人在前面辛辛苦苦、绞尽脑汁地破案,你们两个倒好,脱离大部队,躲在这里……”
他刻意停顿,视线在钢琴和剑上来回扫了扫,“……弹琴论剑?刻意勾引兀兀是吧,这种行为,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投机取巧,无视游戏规则。”
戚应淮还没忘上期自己挨的那一枪,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商时序,论起投机取巧,谁能比得过你?要是这一期有淘汰制。”
他掂了掂手里的佩剑,眼神不善:“我真想第一个把你给‘处决’了。”
商时序立刻侧身往李兀那边靠了靠,语气里带着点夸张的控诉:“兀兀,你听见了吧?他这简直就是威胁!光天化日之下,目无法纪!”
李兀被他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好了,都闭嘴。你们几个,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我不需要谁陪,就想自己安安静静逛一会儿。”
戚应淮第一个不答应,握着剑柄往前站了一步,神情是毫不作伪的认真:“那怎么行?你这一期穿得……这么好看,我必须得贴身保护。”
商时序嗤笑一声:“最危险的恐怕就是你了吧,那天是谁,看了一眼就激动得当场飙鼻血来着?这自制力,还好意思谈保护?”
戚应淮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他梗着脖子,强装镇定:“天太热,干燥上火不行啊?”
几个人正争执不下,又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踱步过来,正是徐宴礼。
他目光淡淡扫过在场几人,最终落在被围在中心的李兀身上:“我应该不多余吧?”
李兀看着眼前这越聚越多的“围观群众”,简直要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被悄无声息地安装了精准定位器。
他深吸一口气:“几位先生,麻烦让一让,我需要一点个人空间。”
然而,他们这边动静实在太大,最终还是引来了节目组的注意。
节目组只能将连同被无辜牵连的李兀在内的五个人,全部“押送”回了案发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