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选夫(98)

2025-11-07 评论

  徐宴礼的指腹在他手背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像是借此汲取某种力量,才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沉重的涩然:“……我为我当初的怯懦……感到羞愧,对不起。”

  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的刹那。

  仿佛多年前那场无声的风雪再次席卷而来,将两人都裹挟进那片冰冷的、充满遗憾的回忆里。

  李兀没有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指尖甚至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轻轻回握住他。声音比刚才更柔和了些,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探寻:“所以,你一直对此感到后悔,是吗?”

  徐宴礼点了点头。

  他确实后悔,那悔意早已刻入骨髓。

  李兀看着他低垂的眉眼,用一种宽宏大量的语气说道:“好吧。神说,他原谅你了。”

  他其实一直在等这句话。徐宴礼当年把他独自留在那片风雪里,他不可能永远停在原地。

  但那个被抛下的人,总该得到一声迟来的道歉。

  徐宴礼却摇了摇头。他抬起眼看向李兀,眼眶毫无预兆地泛起一层清晰的红痕,像是强忍了许久的堤坝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李兀实在不想让这个环节真的发展成抱头痛哭的苦情戏码。他赶在徐宴礼情绪彻底失控前,对他做了个“收住”的手势。

  徐宴礼握着李兀的手声音有些发哽,还想说什么:“小兀,我其实真的……”

  李兀立刻打断他:“好了,我知道了。”

  随即便示意工作人员将人请了出去。

  紧接着进来的是商时序。

  这位的目光就完全不加掩饰了,像是带着某种实质性的扫描射线,将李兀从头到脚、从左到右细细审视了一遍,甚至故意俯身,作势要往那庄重的白袍下方探究。

  李兀被他这赤裸裸的打量看得浑身不自在,耳根发热,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商时序!你够了!”

  商时序环顾了一下这布置得颇具神圣感的告解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节目我真是投对了,钱果然都花在了我最想看到的地方。”

  李兀被他这话气得顺手抄起手边的厚壳圣经,作势要砸过去。

  商时序立刻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规规矩矩地坐好,还将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膝盖上:“大人息怒,小的知错了。”

  李兀没好气地放下书,重新端起姿态:“这里是告解室。迷途的凡人,你有什么需要向我忏悔的吗?”

  商时序闻言,非常自然地伸出手,覆上了李兀放在台面上的手背,指尖还不安分地蹭了蹭,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那可太多了,神使大人。”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锁住李兀,开始信口胡诌:“兀兀,你知道的,我是个很复杂的人。复杂,就意味着有着丰富……甚至堪称波澜壮阔的人生经历。我第一件需要忏悔的事,发生在我六岁刚上学那年。那天在路边看到一只流浪小猫,我当时特别想把它带回家,但是犹豫了一下。等我第二天再去,它已经死掉了。”

  “我后来总忍不住想,要是我当时能果断一点,早点把它带走,它是不是就能活下来了。”

  然后,李兀就听着商时序从他六岁那年错过的小猫,一路讲到了十二岁时的各种“遗憾”与“悔恨”。

  其中甚至包括某次没能成功在他爸的茶水里放蟑螂药的“壮举”。

  李兀听得眼皮直跳,忍不住打断他:“……商时序,你注意点,别什么话都往外瞎说。”

  商时序:“放心,我可是这个节目最大的投资方。他们后期知道该怎么剪。”

  后期:“…………”

  李兀听得眼皮都要发沉,打起瞌睡来了。

  他实在想不通,那位看起来端庄持重的商夫人,是怎么生出商时序这么个话痨的。好不容易熬到商时序讲到十八岁,他赶紧抓住空隙打断:

  “……好了,神已经宽恕你所有的过错了。”

  商时序却意犹未尽地凑近些:“我十九岁那年犯的罪孽才最深重,为了等到你,我狠心拒绝了无数投怀送抱的男男女女,伤害少男少女的心可是大罪。”

  李兀:“…………”

  李兀现在一点都不想再听这些所谓的“秘密”了。

  商时序这个人,在他面前根本就是个透明体,哪还有什么秘密可言。那张嘴早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倒豆子似的跟他讲了个底朝天。

  其实李兀原本最想听的,是江墨竹那个闷葫芦会吐出什么真言。谁能想到,那家伙居然连入场券都没拿到,直接出局了。

  等到商时序终于絮絮叨叨地讲到了与李兀相关的部分,他说自己最后悔的,是当初不该不信任他。声音难得地收敛了那副玩世不恭:“其实……是我对自己没信心。兀兀,你太好了,好到让我有时候会怀疑,你怎么会真的……爱上这样的我。”

  李兀听得出他这句话是发自肺腑,沉默片刻,终于松口:“好吧,这个……我原谅你了。”

  商时序顿时大为感动,眼睛一亮,起身就要越过隔断扑过来拥抱他。

  李兀立刻抬手,示意旁边的工作人员上前,毫不客气地将这个行为过于外放的家伙“请”了出去。

  最后一个轮到了戚应淮。他走进来,先是飞快地瞄了李兀一眼,随即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生怕自己一个不争气,又当着镜头的面流出鼻血,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他心里暗暗想着,这身打扮……也太好看了。

  李兀看着他这副紧张又强装镇定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维持着庄重的语调问道:“迷途的凡人,你有什么需要向我忏悔的事吗?神都会原谅你的。”

  戚应淮的喉结轻轻滚动:“……其实那天回去后,我做了个很……不好的梦。”

  他连耳尖都泛起绯色,连带着脖颈都漫开薄红,那副模样,应该确实很过分,亵渎神明。

  李兀看着他这副情窦初开的纯情模样,觉得特别好笑。

  可惜自己早被前三段婚姻磨去了所有青涩,如今站在这样干净的炽热面前,竟生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惭愧。

  每当戚应淮用那种幼犬般湿漉漉的眼神望过来时,李兀都觉得他被风月浸透的骨血,都有点发麻。

  李兀看着眼前这个连忏悔都透着笨拙真诚的年轻人,声音放得比对待前两位时温和许多:“神会宽恕你那些无心的梦。还有别的要告解吗?”

  戚应淮把头垂得更低,声音闷闷的:“……都怪我当初没控制住脾气。要是我们选个更偏远的海岛度蜜月,也许就不会被商时序遇到了,我要是不跟他打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李兀忽然站起身。纯白袍角在空气中划出柔和的弧度,白袍袖口滑落时露出半截清瘦手腕。他伸手揉了揉戚应淮有些扎手的短发。

  这个总用愤怒来掩饰慌张的年轻人,终于学会了反思,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戚应淮,”李兀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叹息,“你真的成熟了很多了。”

  戚应淮猛地抬起头,喉结上下滚动:“李兀,我是不是……总在给你添麻烦?”

  他总爱这样连名带姓地喊,明明比对方小了八岁,却固执地要用全名称呼,仿佛这样就能抹平年龄的沟壑。

  这个总把拳头攥得死紧的年轻人,以为这样就能扮演好保护者的角色。

  李兀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忽然想起当初从邮轮下来被记者围堵时,这人用外套裹住他的头,带他往前走。

  那些惹出的麻烦确实让人头疼。

  “麻烦确实没少过,不过还好,都在能收拾的范围内。”

  李兀推开休息室的门。指尖刚触到电灯开关,突然被一股力道猛地拽进黑暗,后腰撞上结实的胸膛,门锁落下的咔哒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黑暗中熟悉的气味缠绕上来,是江墨竹。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李兀被他抵在门板上,声音里带着被惊扰的薄怒:“你自己刚才不配合,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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