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开心吐槽他们:"你俩又不差这点钱,干嘛没事浪费时间去遭这罪?"
谢多树梗着脖子反驳:"你懂不懂什么叫仪式感?和喜欢的人慢悠悠晃过山川田野,边看风景边聊人生, 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好吧。"
漂亮话谁都会说, 可旅程刚过二分之一, 现实就给他带来了残酷的打击,堪比铁板的硬座每分每秒都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还浪漫呢,我都快要进化成二级防弹钢板了。”当第十趟推销产品的列车员经过时,他生无可恋地将额头抵在姜炎肩膀,"说好的诗与远方呢?”
话音落下, 他突然抽了抽鼻子,仰头看向姜炎时眼尾泛红:“炎哥,你平时一定很不好受吧。我以后保证会很轻很温柔的!”
姜炎:?
*
青木野草原是北城最负盛名的景点。下了火车,四十分钟的大巴车程后,又经历了漫长的排队与检票, 两人才终于得以踏入景区。
天空蓝得透亮,脚下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绿野,成群的牛羊这儿一团、那儿一群, 星星点点地散在草地上。
清新的青草香裹挟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 谢多树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的同时,耳畔传来"咔嚓"一声快门轻响。
他猛地转头, 正对上姜炎举着相机的镜头。
"这位游客,偷拍可是犯法的哦。"尾音带着故意拉长的嗔怪。
姜炎拇指摩挲着快门键,面不改色:“拍自家男朋友,法律管不着。”
谢多树被逗得直乐:“哇,这么霸道?”
姜炎点头:“就这么霸道。”
*
临近黄昏, 草原上忽然掠过一阵劲风,呼啸着卷走了谢多树头顶的棒球帽,帽子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后,轻飘飘落进不远处的羊群。
一只毛色油亮的公羊眼疾嘴快,“嗖”地叼起帽子就往坡下窜,蓬松的白尾巴随着跑动一颠一颠。
谢多树急得跳脚,边追边喊:“站住!快把帽子还我!”
一人一羊追逐的场面十分滑稽,姜炎没忍住又多拍了几张。
那羊崽子跟安了弹簧似的,在草原上左蹦右跳。谢多树追得满脸通红,鞋底都快磨穿了,帽子却连个影子都没捞着。
他扶着膝盖大口喘粗气,“噗通”一声坐在柔软的草坪上,有气无力地吐槽:“这羊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么能跑,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这么折腾,再追下去,救护车都得提前来景区候着了。”说着还故意翻了个白眼,假装晕过去的样子。
姜炎被他夸张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故意端起医生般严肃的腔调:“不用等救护车,我就是医生。这位患者瞧着气息微弱,身体状况不太好,需要本医生帮你诊断一下吗?”
谢多树十分配合地往草地上一躺,两眼一闭:“哎哟,终于等到救星了,姜医生快救救我。”
姜炎煞有其事地搭上他的手腕,指尖轻轻按压,半晌后蹙起眉:"不妙,经本医生专业诊断……"尾音故意拖长,指尖顺着腕骨一路游移到他锁骨,"你这病可不轻。"
话音未落,他突然倾身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谢多树的耳畔:"普通药可治不好。"指腹最后点在自己唇角,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本医生的人工呼吸牌特效药能根治。”
“那还等什么?”谢多树眼睛亮晶晶地睁开,“救人如救火,姜医生快给药啊,晚一秒可就要出医疗事故了。”
姜炎轻笑一声,双手撑在谢多树身侧,将人圈在自己与草坪之间。温热的呼吸拂过谢多树泛红的耳尖,他故意停顿两秒,在对方眼巴巴的注视下,终于俯身轻轻吻了上去。
一吻结束,谢多树的脸颊比刚才跑得还红,伸手拍了拍姜炎的肩膀:“疗效倒是不错,就是剂量有点少,建议医生……”他勾住姜炎的脖颈,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对方的后颈,“加大疗程,包年服务考虑一下?”
姜炎喉间溢出低沉的轻笑,顺势扣住谢多树不安分的手腕,将人往怀里带得更近。
两人鼻尖相触的瞬间,灼热的呼吸交织缠绕。
姜炎:“包年服务的话,诊疗方案还得加码……”
谢多树眼尾泛起笑意,主动倾身上前:“正合我意。”
两人嘴唇刚要碰上,远处忽然传来\"咩——"的一声高亢的羊叫。谢多树猛地回过神,一把推开姜炎:\"羊回来了!"
只见那只公羊不知何时把谢多树的帽子套在自己的头上,正摇摇晃晃地往这边踱步,帽檐歪歪扭扭地遮住半只眼睛,模样十分滑稽。
姜炎猝不及防被推开,愣了一下,想说先别管帽子了,谢多树已经像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这一回,谢多树拼尽全力,终于从羊蹄下抢回帽子,他带着战损的棒球帽归来,抖了抖帽檐上黏着的羊毛,又嫌弃地弹掉帽顶的泥点,语气无奈:“这还能戴吗?”
姜炎从背包里掏出湿纸巾,边帮他擦帽子边挑眉:"纯天然羊毛限量款,别人求都求不来。"
谢多树:……
那真是很坏了。
*
夜幕降临时,青木野草原褪去白日的喧嚣,化作北城最令人神往的观星圣地。
暮色四合之际,草原上陆陆续续支起一顶顶帐篷。谢多树和姜炎也在其中,两人并肩蜷在帐篷里,透过掀开的布帘,仰头凝望那片缀满星辰的天幕。
晚风裹着青草香掠过帐篷,带来远处零星的谈笑声。谢多树抓起身旁的薄毯裹住两人:“冻死了,早知道多带件外套。”
他话音刚落,姜炎已经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体温透过衣料缓缓渗过来。
“你说,”谢多树靠着姜炎,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了漫天繁星,“如果星星会说话,它们每天都在聊什么?”
姜炎望着他侧脸被星光勾勒出的轮廓,以同样的音量回应:“大概在聊,哪片云彩最好看,哪颗星星最闪亮。”
谢多树愣了愣,忽然笑出声,肩膀微微颤抖:“姜医生,你这浪漫细胞是充话费送的吧?”
他的笑声惊起草丛里的夜虫,窸窸窣窣的响动中,姜炎指尖轻轻捻过他发顶翘起的呆毛。
谢多树望着对方收回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触碰的位置。残留的体温像团小火苗,顺着发梢烧到耳根。
夜风卷着青草香拂过脸颊,他忽然偏头轻声呢喃:“不知不觉,我们都在一起一年了。”
姜炎手臂微微用力,喉结上下滚动着应道:“嗯,眨眼就过去了。”
“明年,我们还来这儿看星星好不好?”谢多树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要带超厚的毛毯,再架个烤架,把那只抢我帽子的捣蛋鬼烤了!”尾音故意拖得恶狠狠,却掩不住眼底的笑意。
姜炎低笑出声:“到时候你还能认出是哪只?”
“好像……确实有点难。”谢多树泄了气似的撇撇嘴,随即又眉眼弯弯,“不过我也就是吓唬吓唬它。”
“以后年年都来。”姜炎捏了捏他的耳尖,“明年,后年,大后年,只要你想。”
“只要我想?”
“只要你想。”
谢多树歪着脑袋,将姜炎的侧脸细细描摹了一遍又一遍,突然伸手戳了戳对方胸口:"拉钩,骗人是小狗。"
姜炎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郑重其事地勾住那截纤细的小指:"拉钩。“
话音落下时,一簇流星猝不及防地划破夜幕,拖着长长的尾焰掠过草原上空。
谢多树正要惊呼,却被姜炎突然扣住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