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医院经过一系列检查后,确认方嘉容肩胛骨受伤,需要缝合两针。
一个半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方嘉容被推了出来,他身着宽松的病号服,从领口往下看过去,隐约可见白色的纱布。他的脸色苍白,但见到秦胜时,嘴角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医生说拆线时间大概在两个星期左右,可以不住院,但最好还是留院观察一天。那个男生十分主动地跑去缴费,等他回来后,找到方嘉容暂时待的病房,发现对方已经躺在了床上,秦胜正在给他调整床的高度。
男生一阵愧疚,连忙走过去:“我来吧我来吧。”
秦胜却挡住了他的手,说道:“不用。”
男生只好收回手,转身向床上的方嘉容诚恳地说:“方同学,这次的事情全是我的错,请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吧。这是我的责任,就不麻烦你朋友了,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
秦胜闻言,看了一眼方嘉容一眼,方嘉容正巧也看着他,他很快就读懂了方嘉容眼里的意思,说道:“不用了,还是认识的人照顾比较方便,我来就行。”
男生听了,更加感到过意不去:“啊,那多不好意思……我真的……”
秦胜打断了他的话:“下次注意点就行,别再在阳台边上养花了。”
秦胜的话中带着一丝凉意,男生能感觉到,但他也明白是自己有错在先。他郑重地承诺:“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这样吧,后续的医药费和其他的费用我全包了,再额外赔偿你们一些精神损失费。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具体的费用之后在网上商量。”
于是最后,三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男生再次向两人表达了歉意后,便离开了医院。
病房是六人间,除了方嘉容之外,里面还有三个病人,其中一个还在玩手机,另外两个都已经睡了。
男生一离开,病房里便陷入了安静。
秦胜拉上床帘,掀起方嘉容的衣领一角,目光落在他左肩胛骨处被纱布包裹的地方,拧了一下眉头,压低声音:“方嘉容,你是不是蠢?我一个练体育的,用得着你救?这要是楼层再高点,或者花盆再大点,直接往你脑袋上砸,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方嘉容勾了勾唇,把秦胜的手拉过来贴在自己脸颊上,轻声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好什么好?等麻药劲过了,看你疼不疼。”
望着秦胜皱成川字的眉头,方嘉容心中竟生出一丝欢愉。秦胜见他非但不后悔还一脸赚到了的表情,真想打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行了,睡觉。”他把陪护床摊开摆在方嘉容床旁边,躺了上去。
折腾到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今天又是体测又是跑医院的,累得不行,他明天还得去游泳队报道。
护士恰好来查房,随后熄灭了病房的灯,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病房内,早先躺下的人早已沉入梦乡,后入睡的那位也很快响起了鼾声。这床实在有点小,秦胜近一米九的身高睡着有点憋屈,床的质量也不太好,翻个身嘎吱嘎吱响。
方嘉容轻声提议:“你要不要上来一起睡?”又补充,“你那床太小了。”
秦胜闭着眼睛,淡淡回应:“不用管我,睡你的。”
方嘉容睡的床也没大到哪去,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不得挤死。
方嘉容应了一声后,不久,他那边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而秦胜头一次在医院过夜,不舒适的小床加上满鼻子消毒水的味道,让他过了很久才勉强入睡。
他睡得不安稳,夜半时分,一阵细微的翻身与抽气声从他旁边断断续续传来,惊扰了他的睡眠。
他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带着几分困倦问道:“怎么了?”
“疼。”方嘉容的声音传来,透着几分虚弱。
秦胜摸索着找到手机,瞥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麻药药效确实该过了。
看着方嘉容忍不住翻了个身,他出声道:“别乱动,伤口会裂开。”
方嘉容也想不乱动,可是背后实在痛得不行,就像有千万只小虫子在噬咬一样,他本能地想伸手去挠,却又无能为力。
在他忍不住又翻了一个身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床微微震颤,随后,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他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一只手稳稳按在他腰上,低沉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别动。”
方嘉容嗅到了那股熟悉而安心的气息,尽管身体依旧很疼,但他的心却因此平静下来。他缓缓伸出手,环住了秦胜的腰,静静地躺在秦胜怀里,不再动弹。
医院的床跟寝室的床差不多大,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挤在一起,只有紧紧相拥着才能保证不掉下去,也就是空调开着,不然真的得出一身汗。
感受到方嘉容安静下来,不再乱翻身,秦胜拍了拍他的腰:“满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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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方嘉容默不作声,只是轻轻用头蹭了蹭秦胜的肩。
秦胜又问:“要不要止痛药?”
方嘉容的声音从他胸前闷闷地传来:“不用麻烦了,就这样吧。”
“你能撑得住吗?”
“现在还行。”
“忍不了了就说,我去拿药。”
“好。”方嘉容应着,依偎在秦胜怀中,忽然闻到秦胜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心生疑惑,他一边闻一边在秦胜怀里拱动,试图找到味道的来源。
秦胜被他扒拉得二丈摸不着头脑:“做什么?你不痛了?”
方嘉容很快捕捉到了那股味道,但夜色深沉,视线不清,他只好伸手去摸,手指无意间触碰到秦胜的手臂,还感受到了一个柔软的触感,他不由得一愣:“这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纱布。”秦胜把方嘉容的手薅了下去,被猛地一碰还有点疼。
秦胜的伤位于大臂内侧,先前被短袖遮掩着,方嘉容没有发现,现在闻言,心里一紧:“你受伤了?”
秦胜打了个哈欠,轻描淡写地说:“就是花盆砸下来的时候被划了一下……”口子看着长,实际上特别浅。
秦胜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方嘉容的手突然又伸过来到处乱摸,他蹙了下眉,抓住那只手:“干什么?”
“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方嘉容问。
“没了。”
“那让我看看纱布。”
“有什么好看的。”秦胜说着,却还是松开了手。
方嘉容的手再次触碰到纱布,他小心翼翼地沿着边缘勾勒,心中默默估算着尺寸,以此来推断秦胜伤口的大小。
来来回回大概摸了有一分钟,秦胜见他没有收手的意思,催促道:“行了别摸了,再摸下去都要起球了。”
他再次紧握方嘉容的手,想要放回原位,动作却突然僵住,因为手臂上传来一滴温热的触感。他下意识地摸了摸,确认了——湿的,烫的。
秦胜一时怔住,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找回声音:“……你哭什么?”
方嘉容的声音带着一丝鼻音:“对不起。”
秦胜疑惑:“你对不起什么?”
方嘉容把头埋在他胸膛前,他瞬间感觉那片布料被浸湿了,方嘉容回答道:“要是我当时再把你推远点,说不定你不会受伤了。”
“我受伤跟你有什么关系?”秦胜拧起眉头,“你凭什么觉得你要是把我推远点,我就不会受伤了?你多大能耐啊,你是超人还是钢铁侠?”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床头抽了两张纸巾,“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要道歉也是我道歉。”要不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被砸到,方嘉容也不至于受伤到需要缝针的地步。
方嘉容双手紧紧环绕着秦胜,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闷:“你不用道歉,这是我自愿的。”
“那你也别说别这些有的没的,我不爱听。”秦胜回搂住他,胡乱帮他擦了一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