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文青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动作麻利地往包里塞着,仿佛听不见他的问话。他的衣服本就不多,没一会儿就装了大半包。接着,冯文青又转身去了卫生间,把他的牙刷、毛巾卷起来,连带着漱口杯都一并拿了出来。
梁秋竹越看越眉头皱得越紧,冲过去一把抓住冯文青的手腕:“哥你到底在干什么?”
冯文青挣了一下手腕,没挣开,索性也就不挣了。他低头把漱口杯放稳,抬手拉上帆布包的拉链,“哗啦”一声,将所有东西都封在了那个红蓝条纹的包里。
然后,他转过身,将沉甸甸的帆布包递到梁秋竹面前。
梁秋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包,又抬眼看向冯文青,不敢置信:“哥,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冯文青的视线落在他脸上,那双平时总带着点温和的眼睛此刻冷得像结了冰。他沉默了几秒,总算开口,只说了一个字:“是。”
“为什么?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我哪里让你不满意,你告诉我。”
“你该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
“回你家。”
“哥你别这样,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刚才还好好的,到底是怎么了?你知道的,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你别赶我走。”
他说了一长串,冯文青静静地听着,只捡了最后一句回复:“梁少爷应该不会没有地方可以去吧?”
“梁少爷”三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下来,梁秋竹闻言浑身一僵,脸上瞬间褪去血色:“你……都知道了?”
冯文青侧身让开门口的位置,声音平平:“梁氏集团的二少爷,云阶会所的主人,怎么会没有地方去?我这小房子,怕是容不下你这样的大人物。”
“哥,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骗你……”
“不用解释了。不管你隐瞒身份,扮成穷小子来我这小店里,是为了体验生活,还是为了排遣无聊,都不用解释。你走吧,这个月的工资我会照常转给你。”
“我不是体验生活,也不是排遣无聊,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一开始没有想骗你,是因为那天在店里,我听到你和你朋友说以后谈恋爱不想找有钱人,想找个踏实过日子的普通人,所以……”
他正说着,突然见冯文青转身,梁秋竹以为又是要下逐客令,跟了上去。却见冯文青弯腰,拿起那谁都没动过的蛋糕,转身递到他面前。
奶油裹着新鲜水果的甜香漫过来,冯文青说:“生日快乐。”
“哥……”
梁秋竹接过蛋糕,心口猛地一热,喉结滚动着刚想再说些什么,下一秒就被冯文青再次开口的话浇了一盆冷水。
“你再不走,我报警了,告你私闯民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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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应该不会怎么虐的
憋半天憋出这么点字,明天再继续
第197章
蛋糕一点都没有被动过, 完好无损得像是件陈列品,只有在面前的门“砰”地关上时,蛋糕上的烛芯余灰轻轻震了一下,随即又归于沉寂。
冯文青锁好了门, 只当没听到门外的呼喊声。转身回到客厅, 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残局, 没吃完的菜,都用保鲜膜仔细包好,一一放进冰箱,桌上的碗筷摞起,拿到厨房水槽里, 地上的垃圾,分类扔进垃圾桶。
全程神色平静,动作平稳,等把屋里收拾得恢复了往日的整洁,指针已经指向十点多。
冯文青走进卫生间, 打开花洒,热水淋下,任由水流顺着脸颊滑落, 冲刷着紧绷的身体。
洗漱完毕, 黑暗笼罩下来,他躺到床上, 闭上眼睛,过了两分钟又缓缓睁开。
他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拿起手机,屏幕亮起的光在黑暗中映照着他的脸。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打开浏览器, 他输入了“梁氏集团”四个字。搜索结果瞬间跳出来,满屏都是关于这家老牌企业的介绍,根基深厚,产业遍布地产、金融、科技等多个领域,是业内公认的巨头。
他往下翻了翻,在一张集团高层合影里看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影,穿着笔挺的西装,眉眼与梁秋竹有些相似,只是看起来比梁秋竹年龄要大些。
又一次点开搜索框,输入“云阶会所”。这是近两年在本市崛起的高端会所,会员制门槛高得惊人,只对顶层圈子开放。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就这么静静看着,直到眼睛酸涩才猛地按灭屏幕,将手机扔回床头柜。
“睡觉。”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声说了两个字。
冯文青第二天出门时手里提了一包垃圾,指尖刚触到门把手,就隐约听见门外有轻微的动静。他没多想,猛地拉开门,一道黑影瞬间从地上站了起来。
梁秋竹正蹲在那个红蓝条纹帆布包旁,后背靠着墙壁,头发看着有些凌乱,膝盖上放着已经被吃了大半的蛋糕。
“哥。”梁秋竹看见他,眼睛瞬间亮了亮。
冯文青神色未变,反手关好门,拎着垃圾就往楼下走。梁秋竹低头看了眼身后的帆布包,飞快拎起来甩到肩上,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楼道里的光线昏暗,梁秋竹跟在冯文青身侧沉默地跟着。直到走到一楼,他才轻声开口:“哥,蛋糕我吃了,很好吃,谢谢你。”
冯文青没说话,径直走出居民楼。清晨的冷风迎面扑来,他下意识把外套拉链往上拉了拉,裹紧了些。旁边的梁秋竹却突然“阿嚏”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哥,昨天晚上特别冷。”他揉了揉鼻子。
冯文青总算有了反应:“冷就回家。”
梁秋竹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哥,我昨天晚上在楼道里想了很多。我不该隐瞒身份,让你觉得被欺骗,这是我的错。但我对你的真心从来没掺过半分假,你不要生我的气。”
冯文青还是不说话,梁秋竹便也恢复了沉默,只是脚步没停,依旧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到了店铺门口,门刚推开一条缝,梁秋竹就下意识往前凑,想像往常一样抢着进去收拾货架擦桌子。
“站住。”
梁秋竹的脚步猛地顿住,硬生生钉在门槛外。他转头看向冯文青,那张昨天还很温柔的脸,此刻蒙着一层厚厚的霜:“梁秋竹。”
梁秋竹眼里倏地亮起一点光:“哥……”
“我最近不想见到你。”
冯文青说着走进店里,他拿起墙上挂着的蓝布围裙,围裙往身上一套,两根绳头在腰后交叉,松松打了个结。
梁秋竹目光黏在他翻飞的指尖上,抿了抿干涩的唇,声音压得又轻又低:“最近不想,那过段时间呢?”
冯文青没回头,拿起案板上的面团揉了起来,“啪”的一声摔在案板上:“过段时间也不想,你别来烦我,也别在门口守着。”
梁秋竹的喉结动了动,他往后面挪了两步:“我不烦你,也不进门。”
梁秋竹就钉在店门口,一手拎着个红蓝帆布包,另一只手捧着半块蛋糕。眼下挂着层淡淡的乌青,显然是在楼道里冻了一夜没睡好,几缕发丝被风吹得贴在脸上,这副模样怎么看都有些惹人注目。
冯文青眉头微蹙:“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二遍。”
梁秋竹的肩膀垮了垮,沉默几秒才哀求道:“哥,那你要是哪天突然想见我了,能不能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条消息?哪怕就一个字也行。”
冯文青没应声,今天的第一个客人来了,他立刻拿起铁勺舀馅、夹饼。
梁秋竹在门口又站了片刻,目光在冯文青忙碌的背影上黏了好几秒,说了一句“哥,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