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炎和医生沿着他们来时的路缓缓走来,当经过谢多树时,姜炎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谢多树连忙用口型无声地说着“我在这等你”,姜炎微微颔首。
他们走后,谢多树站了起来, 慢慢踱步到那间病房外,确定了一下,确实没有声音了。
是因为姜炎来了的原因吗?这里面的人是姜炎的谁呢?看他很着急的样子,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
谢多树站在门口,竟有些出神。片刻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在这站着干什么?”
谢多树猛地转过身,只见姜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后,正用询问的眼神望着他。他连忙解释道:“坐着太无聊了,我就随便转转。”
姜炎听后,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推开病房的门,朝里面瞥了一眼,随即又关上了门。谢多树所在的位置恰好是视觉盲区,无法窥见病房内的情景。
姜炎关上门后,对谢多树说:“走吧。”
两人走出了精神病院的大门,谢多树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这栋建筑,走进去之前不觉得有什么,出来后突然觉得,这里好像一个巨大的牢笼。
他们朝着电动车停放的方向缓步前行,姜炎突然打破了沉默:“今天谢了。”
谢多树转过头,疑惑地望着他。
“麻烦你带我来这边。”姜炎补充道。
“不用谢。”
“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帮忙。”
“好啊。”谢多树欣然接受,“那我们是不是从关系普通的室友转变成可以互相帮忙的室友了?”
姜炎看着谢多树的笑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我能问一下,那里面住的人是谁吗?”谢多树说着,指了一下身后的建筑。
姜炎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妈。”
谢多树闻言一愣,随即问道:“那阿姨现在没事了吧?”
“暂时好了。”
“暂时的意思是……”谢多树欲言又止,但他已经明白了姜炎话中的含义——不知道哪天,她又会像今天这样突然发病。
“那……叔叔呢?”从刚才开始,走廊上除了病人和医生,他就没见过其他人。
姜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戾色,声音低沉:“死了。”
这语气,仿佛谈论的是一个与他毫无瓜葛的陌生人,而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谢多树听后愣了一下。
片刻后,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提议道:“吃早饭吗?反正请了假,不用急着回去上课。”
两人重新坐上电动车,随即回到大学城,谢多树轻车熟路地领着姜炎走进了一家口碑极佳的早餐店。
两人各自点完餐后,坐在了一张干净的桌子上。不久,老板便把他们点的东西一一送了上来,小笼包、油条、茶叶蛋、豆浆、麻园、稀饭等各式各样的早餐。
谢多树拿起旁边的榨菜瓶,先在自己的稀饭里加了几勺,又给姜炎的碗里也加了几勺,笑道:“我最喜欢早上在这种早餐店里吃早餐了,但是平时因为懒得起早,很少有这种机会。今天还多亏了你。”
姜炎静静地注视着对面的谢多树,只见谢多树悠然地喝了一口稀饭,随后便拿起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
似乎觉得一个并不满足,他毫不犹豫地又拿起一个,将两个包子同时塞进嘴里,咀嚼得津津有味,腮帮子鼓得圆圆的。
察觉到姜炎一直盯着自己,谢多树有些不解地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姜炎被他的注视拉回现实,低下头匆匆喝了一口稀饭。
等谢多树将两个包子都咽下肚后,他又喝了一口稀饭,然后兴致勃勃地向姜炎推荐起他的独特吃法:“我特别喜欢把鲜肉馅的包子和酱肉馅的包子一起吃,两种口味在嘴里交融,味道简直绝了!你也尝尝吧。”
说着,谢多树将小笼包蒸笼推到姜炎面前。姜炎低头看了一眼那些热气腾腾的小笼包,犹豫了一下,最终在谢多树的注视下,夹起了一个鲜肉馅和一个酱肉馅的。
他学着谢多树的样子,将两个包子一同塞进了嘴里。左右两边的腮帮子被撑得鼓鼓的,姜炎顿时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正在努力咀嚼食物的河马。
他看向谢多树,只见谢多树正憋着笑看着他。
姜炎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么滑稽可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懊恼,自己怎么就轻易听了谢多树的话。但现在包子已经塞进了嘴里,他只能硬着头皮将它们吃下去。
等姜炎吃完,谢多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他抹了抹眼角,说:“你刚才那样子,怪可爱的。”
姜炎听到这个词,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是一个他从来没有用来被人夸过的词,他觉得有点别扭。但谢多树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继续埋头吃自己的早餐。
姜炎本想反驳几句,但看到谢多树那认真的吃相,又把话咽了回去。争论这个好像没有意义。
把点的东西一扫而光后,谢多树满意地摸了摸肚子,然后坐上了早餐店门口的电动车,对姜炎说道:“走吧,回学校。”
姜炎却没上车,他说:“你先走吧,我有点事。”
“你去哪啊?我载你一程?”
姜炎却摇头,说不用了。
谢多树闻言便也没坚持,只叮嘱姜炎下午还有课,不要忘了时间。
他回到学校时,已是上午十点多,正值下课高峰期,寝室楼的走廊上人来人往,都是才结束课程返回寝室的学生。
他走到自己寝室门前,拿出钥匙插进了门锁。但钥匙刚触碰到锁芯还没扭动,门却自己开了。谢多树诧异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林智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多树,你回来了?”
谢多树脸色一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取下钥匙,一言不发地从林智身旁走过。
他径直走向阳台,进了卫生间。等他从卫生间出来时,却发现林智竟然还在外面等着他。
林智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谢多树身上,声音平静地问道:“多树,你已经知道我和苏元的事了,是吗?”
寝室里异常安静,曾开心不在,这确实是一个把话说清楚的好时机。谢多树走到洗漱台前,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然后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着林智:“你心里不清楚吗?”
林智的神色微微一黯,但他还是继续说道:“是,我确实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多树,我跟你道歉。”
谢多树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承受不起。既然你都主动来问了,那我们今天就把话说开了吧。以后,我们俩就当做从来没有认识过。”
“你真的要这么对我?我们不是朋友吗?”
谢多树不可思议地看林智:“这也能叫朋友吗?你见过有抢朋友对象的朋友吗?你真的有把我当朋友吗?”
说实话,林智的背叛对谢多树来说,其冲击力甚至不亚于苏元的劈腿,他是真的觉得接受不了。
“在你选择和苏元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我已经和苏元断了联系了。”
“跟我没有关系,你们想断还是想继续在一起,都是你们自己的事。”说着,谢多树关掉了水龙头,朝着寝室里面走。
“多树!”林智猛地一拽,紧紧攥住了他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