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笼(12)

2025-11-09 评论

  他卧室里门窗关得紧,除了湿味重,里边倒依旧干净,陈设和十多年前一样,一点没变。

  我就像个称职的家仆把百叶窗拉开,放了风透气,从昂吉给我们的熏香盘中挑了藏柏香点上,取出被单给他铺了床。最终还是没忍住,伏上去嗅了嗅,只是上面当然除了洗涤剂的香味,没有残留什么我渴恋的气息,我便忍不住打开了衣柜。

  薄翊川十九岁就离开了薄家去从军,衣柜里都是他少年时代的旧衣,每一件我都多多少少有点印象。几套校服和运动服是他穿得最频繁的,我凑近去闻了闻其中那件篮球服。

  当然,除了防腐的香料味,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更没有他身上的气息。可那时他的模样却清晰地浮现在我脑海里,让我的心尖一阵发痒,想用他的衣服......干点别的。

  可这会外头有人,我就算起了色心,还不至于饥渴到这种地步,只是没忍住,从他校服上摘了个“纪念品”,放进了荷包里,等将来要入土为安时,能看一看,摸一摸,留个念想。

  听见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我关上衣柜,装作正擦柜门。

  发现进来的人是谁,我不免惊讶。

  没想到十年了季叔还在这儿做,我看他颇觉亲切,他扫了我一眼,可自然认不出乔装后了的我,目光没逗留,四下检查了一番,又嗅了嗅屋里的味:“也就你香没点错,怎么知道选藏柏香的?”

  我在这儿住了五年,还能不知道薄翊川喜欢什么香吗?

  “沉香味重,和湿味对冲,不好闻,藏柏香更合适。”我随便扯了个理由应付他。

  季叔赞许地哼了声:“算来了个机灵的啦。”

  我心里一喜,得了他认可,我留在东苑就算有点希望了,只是虽然薄翊川不为难家仆,却不大接受新来的,我在东苑里住那几年,家仆们来来去去就那几个,从没添过新人,还有他那关要过。

  “多谢季叔赞啊。”我乖巧地用客家话和他套近乎。他眉一跳:“你也是粤东来的?”

  我点点头:“汕尾人,和朋友一起来打工。”

  他眼睛一亮,笑了:“巧了,小老乡。”

  我当然是知道他祖籍汕尾才会这么说,赶紧趁热打铁:“初来乍到,以后还多拜托季叔照顾。”

  打扫完,我就被季叔安排在了东苑专门给家仆们所居的后罩房宿舍。后罩房是一长排的布局,两人一间,上下铺,比马厩隔间大上一点,但五脏俱全。不知是不是刚才套近乎起了效果,季叔竟给我单独安排了一间,惹得其他几位都向我投来了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这可真是大大方便了我夜间潜行,省了许多麻烦。

  整理完床铺,正脱了鞋要躺下,腕上手表就滴滴滴的响,接着传来季叔的声音:“都起来,大少回屋了。”

  我心一跳,连忙下了床。

  随其他几个家仆们迎到苑门前,我朝外头望去。

  滚轮碾过鹅卵石路的声响由远而近,林荫道尽头,薄翊川的身影被推入我的视野里,而推着他轮椅的人,还是乔慕。

  “就送到这里吧,你可以回去了,早些休息。”

  “我留下来照顾你?我怕这些家仆不懂,影响你复健。”

  我冷冷盯着乔慕,指甲刻进手心里。

  “你也刚回来,不回乔家打声招呼,不怕挨训?”

  见乔慕面露犹疑,我立刻上前,站到了薄翊川身后,伸手去接被他拎着的行李箱:“把箱子给我吧,先生。”

  乔慕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不悦,我才不管他怎么想,垂下眼皮,一声不吭,盯着薄翊川的后颈,他要是让乔慕留下来,我就……

  我能做什么呢?

  “回去吧,今晚我还要给阿妈和阿弟上香。”这时,我听见薄翊川回应。语气温和,但不容置喙。

  他毕竟是乔慕的长官,这已经是命令了。

  我乐滋滋地看向乔慕,他神色有些黯然,松了手。我把行李箱塞给旁边另一个家仆,攥住轮椅推杆,推着薄翊川往宅内走,大概是我推得有点着急,用力过猛,轮椅突然磕到了什么,连带着轮椅上的薄翊川也往前一倾,季叔“哎”了一声,上前将他扶住。

  才注意到那轮椅前方的矮阶,我忙松了手,暗叹好险,刚才再用力点,薄翊川怕是能被我从轮椅上颠得飞出去,要是真整了这出被赶出东苑,一定会把雇主气得跟干爹投诉我。

  我偷窥薄翊川,他抓住轮椅扶手,侧眸瞥了我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可季叔脸色就有些难看了,我压低声音道歉:“对不起,季叔,都怪我,笨手笨脚的。大少,您没伤着吧?”

  “太番薯。”*季叔低斥了一声,推着薄翊川进了他的卧房。我和其他一男两女三名家仆一齐候在门口。

  ”大少这么多年没回来,一回来,怎么就......”季叔声音颤抖着,有些哽咽,佝偻着身,伸手似想为薄翊川脱军靴,却被他挡住了手。

  “季叔,这种事,就让新人来吧。”

  新人?我反应极快,抢先进了门,走到薄翊川身侧,半蹲下去。不知他的伤是不是在脚部或小腿,我小心翼翼地替他拉下长筒军靴的拉链,松了鞋扣,缓缓脱下,连着袜子也一并褪下,可露出来的他的双脚及至小腿也看不到有什么新伤,只有些斑斑驳驳的陈年旧疤。

  难道是伤在膝盖或者脊椎?

  脸上灼灼刺刺的,我敏感地抬起头,猝不及防撞上他漆黑双瞳,心跳一滞。

  但不过一瞬,他便挪开了目光,看向了季叔。

  “兰姆姨他们全走了?”

  “走了。”季叔点点头,叹了口气,“本来都是想替大少守着东苑的,等大少回来的。后来工约到期了,他们不想换到别的苑去,又不知大少什么时候会回来,就都回老家了。”

  “走了好,这里湿气重,阴气也重,待久了,折寿。”薄翊川的声音透着嘲谑,仰头靠在轮椅靠背上,闭上了眼。

  我忍不住盯着他的喉结看了几秒,他的下巴上一层短短的胡茬,该剃了,不过留着也别有一番风味,有了大家族公子特有的颓靡气......很性感,我还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哪的话,我就觉得挺好。大少到底是伤着哪了?”季叔满脸忧愁,将他的靴袜收拾到一边,“严不严重啊?”

  “脊椎中了一枪,以后能不能站起来,要看上边那位的意思。”他闭着眼,表情很淡,语气也很淡。

  我心一沉,脊椎?他怎么会中枪的?是出任务的时候?是海盗,还是毒贩?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要把那人带着一块下去。

  明天就联络丁成帮我查。

  “大夫人在天有灵,定会保佑大少的。”季叔双手合十,眼睛都红了,“今晚您回来的急,老爷还在公司里,接风宴都没来得及办,这么晚没吃东西,您一定饿了吧,我去煮点肉骨茶给您当夜宵。你们几个,留下来帮大少洗洗。”

  接风宴还没办?薄隆昌还没回?我心里一动。

  “留一个就行。”薄翊川半抬眼皮扫了我一眼,“就他吧。”

  我愣了愣,没想到死前还能摊上这种便宜,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听见身后关门的声音才回过神,见薄翊川自己解起了衣扣,我忙伸手帮他的忙,却一不小心碰着了他的手指,两人同时僵了一下。薄翊川垂眸盯着我,松开了手:“你也是新来的?”

  “下午才来的,不懂规矩,大少多担待。”我避开他的视线,装得温驯又怯懦,继续给他解扣子。

  薄翊川穿着军装回来的,还是授勋的那一套,这光景对我而言完全是制服诱惑,剥开外套给他解衬衫时,我明显感到自己体温已经升上去了,手心里直冒汗。

  顺着看向他腰间的皮带,我不禁干咽了一下。

  往下脱就有点太刺激了,虽然以前住在一块又一起上学,我不是没见过他的,可那会薄翊川才十几,我也还小,看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可不一样,去年在军队里无意撞见他洗澡,我就连着做了几天上他的春梦,这么直面,我只怕我会原地起立,给他注意到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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