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涉到薄翊川,我没法不重视,不由屏住呼吸:“什么任务?”
“去年你去婆罗西亚军方窃取‘禁果’制剂的行动失败,爸爸帮你付了违约金,也带你亲自登门向我们的大客户道了歉,你还记得吧?”
我心一沉,想起去年那场氛围窒息的黑手党宴会和那位以手段酷厉著称的大佬,隐隐感到乌云罩顶:“嗯,怎么了?是哥萨先生.....”
“对,因为当地内战一触即发,他不肯善了,爸爸不想让你搅到这个漩涡里去,但这不是违约金能解决的问题。”
我胸口发闷:“我需要做什么?”
“把‘禁果’的配方档案弄出来。”
我不禁疑惑:“可这干薄翊川什么事?他现在在休假,不在军事基地,我这身份,也没法通过接近他再进入那个军事基地啊。”
“以他的级别和身份,去年他既然能够出入研发禁果的区域,就证明他一定有能够登入婆罗西亚军方中枢系统的账号,爸爸要你,窃取他的账号,将档案信息弄到手,你得想办法入侵他的手机或电脑。”
我心里直骂脏话。且不提接触薄翊川的私人电子设备窃取他的军方账号比搞到鸽血红难度要大,如果我利用他的账号真的得手,军方机密档案泄露这事他脱不了干系,可能会累他背上间谍罪甚至叛国罪。
“干爹.....要是我办不成怎么办?”我脱口而出。
通讯器那头静下来,只有滋滋的电流声。
我心下忐忑,正想着大不了我以死谢罪让干爹把我交给黑手党,就听见他出了声:“没关系,还有Plan B,爸爸已经安排了另一个小组,就是以防你行动失败,不论怎样,爸爸都不会把你交出去。”
不知怎么,我却感到更加不安,忍不住追问:“干爹,PlanB,是什么,您能告诉我吗?”
“你暂时没必要知道这个。好了,爸爸还有事,先挂了。”
挂了通话,那种不安感还在心里盘桓不散,我通讯器塞给苏里南,走到一边敲了敲埋在耳骨里的通讯器,立刻就听见了丁成的回应。
“你这两天没事吧?”我问。
“我没事,担心我啊?”他笑声温润。
我松了口气,正想把雇主拿住了我和他把柄的事告诉他,就听见他又道:“就是老板让我把你盯紧点,你说他会不会察觉到什么了?”
丁成还在笑,可我听得出来那种故作轻松的恐惧,后悔至极,不该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勾搭他贿赂他,现在落了把柄在雇主手里,害人害己。可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我安慰他:“没事,你以后就把我盯紧点,我的行踪该怎么报怎么报,别再给我放水了。”
他嗯了声,压低声音,换了只有ZOO内部成员才能听懂的密语:“老板昨天发了个新指令。”
“我已经知道了。”我顿了顿,也换了密语,“丁成,你知道,如果我万一办不成那个新任务,干爹的预备方案是什么吗?你是监视组的成员,这事,你肯定多少有收到风声,对不对?”
“嗯,是,我听同事说,干爹是安排了另一个小组,打算对薄翊川下手,他们天天盯着呢,好像已经动了一次手但没成功……”
对薄翊川下手?我吓得寒毛倒竖,血液逆流。
原来那天在唐人街对薄翊川动手的就是ZOO的另一个小组,怪不得会对他用麻醉枪,他们是想劫持他。要是这事成了,弄到了他账号,他们绝对不会让他活着回来。ZOO专门负责善后的“清洁工”小组行动力有多强我再清楚不过了,完全就是一帮恐怖分子。
狙击、炸弹、病毒、制造意外、潜伏跟踪,他们杀人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前段时间西边总统竞选中一位有力竞选者的死也是他们的手笔,哪怕目标被高科技设备和保镖严密保护也没能逃过一劫。
何况是本来身上有伤的薄翊川。
我越想越怕,恨不得立马冲下楼把薄翊川手机搞到手,再把另一个成天盯着他的小组找出来全部弄死,可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么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把薄翊川的账号先搞到手,杀掉薄隆昌,回去跟干爹交了差,我就去婆罗西亚国安局自首,这样既保证了薄翊川的生命安全,又可以避免他背上间谍罪或叛国罪的可能。
可偏偏现在我想回薄翊川身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把苏里南送走后,我正一个人抽着烟琢磨怎么办,肩膀突然给拍了一掌,一回头,竟然是林叔:“小老乡,找你两天了,你手表掉了,雇主联系不上你。”
知道他来是干什么,我老老实实从他手里接过了新的腕表,一打开隐藏界面,果不其然立刻跳出了雇主的讯息。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薄翊川身边。”
“好。”
干爹的planB把我吓得够呛,杀薄隆昌的事只能暂且缓缓。
“你怎么了?”他回。
我莫名其妙:“什么怎么了?”
“薄翊川今晚被下药了。”
“我知道,看出来了。”我回,“你不会是觉得我没把握住机会吧?我要待在他房间不走,给人当场抓了奸,这事可就彻底没戏了。”
“他亲你的时候,你为什么反抗?”
我干。我心里咯噔一下,我那时候又没戴手表,这雇主肯定是在薄翊川房间里放摄像头了,否则不可能观察得这么仔细。
想到刚才我那惊慌失措的情状被这雇主窥视着,说不定还暗中笑话我,我就不禁恼羞成怒:“你懂个屁,我那叫欲擒故纵。”
“可你的反应不像演的。”
我一阵无语,飞快敲字:“薄翊川那型的本来就不是我的菜,成天一张扑克脸高高在上的臭屁样,一看见他我就反感得不行,能忍着和他亲两下就不错了,而且刚才那种情况,我要是趁人之危爬了他的床,以他的性格要是醒了还不把我一枪崩了?我这叫以退为进懂不懂?”
等了好一会,那边才回信,就一个字:“行。”
怪怪的。这雇主怎么回事?是我回答的哪里不对吗?
难道是我前几天太不听话在雇主眼里变成放羊的孩子了?想到刚才丁成说的话,我有点不安,压低声音对着表盘开口:“你没有把我和丁成的事透露给我们老板吧?我以后再不乱来了,你别动他。”
等了半天,雇主也没回信,不知是怎么回事。
我只好关了手表,吹了会海风,人才算彻底冷静下来。
朝酒吧窗外望去,邮轮离直落巴港口已经很远,心里疑惑,我叫了声林叔:“哎,林叔,我们在这邮轮上待多久啊?”
“到盂兰盆节庆典结束,我们要随王室巡游三个大港,你这乩童要代表佛祖替王室告慰亡灵。”
这么麻烦,上一回我当乩童没这样啊?
“年年都这样吗?”
林叔摇摇头:“今年年初,婆罗洲不是遭遇了一场海啸,死了很多人,你不知道?”
原来如此,那会我不在婆罗洲,在泰国休假。我点了点头,既然要在这邮轮上待七天,我还有时间。这七天内,我一定要搞到薄翊川账号,不然等下了船,回了薄家,薄隆昌办过家宴,我的身份就不再是个普通家仆,再要进东苑去接近薄翊川就难了。
我看了下手表,刚刚午夜十二点。
“现在老爷在哪?”
“就在隔壁赌场,你最好过去一趟。刚才我还见他问服务生你在哪,你身为乩童,这不见踪影大半个晚上,总得有个交待。”
“那麻烦您帮我作个证。”我拉着林叔一起进了赌场。一眼望去,薄家人除了薄翊川都在,帕公女儿和恰马尔也在场,都坐在一桌正玩百家乐,却独独不见乔慕在哪。
他不会在薄翊川房间里“照顾”他吧?薄翊川那样......
这念头令我立时不安起来,想掉头就走已经来不及,薄隆昌已经瞧见了我,朝我招了招手,我没法,只好走到他身边。
“这一晚上都不见你人,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