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笼(69)

2025-11-09 评论

  看见二姨太气得脸色绀紫却不能当场发作的样子,我不禁想起小时候婆太寿宴上的经历,险些笑出声,扶着他换到了另一桌,去给宾客们敬酒。敬完一圈茶酒下来,我都感觉到有点上头的意思,下意识看了眼薄翊川,却见他眼神还算清醒,只是耳根有些泛红。

  不知怎么,我感觉他今晚似乎心情顶好。

  是和我举办婚礼让他心情好吗?

  那当然不能。

  我下意识地扫了眼缇亚,他今天打扮得格外惹眼,盘了高高的发髻,穿了一条黑色抹胸裙,背后交叉绑带间露出一朵莲花,很艳。

  似乎感觉到我目光,缇亚回眸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目光很快飘到了薄翊川身上——这艳丽风情是为了吸引谁,不言而喻。

  一坐下来,我就拿手肘戳了戳薄翊川,他看过来:“做乜?”

  “他在看你呢。”

  “谁啊?”他居然没反应过来。

  “还能有谁,你心上人啊!”我在桌下踢了他一脚。薄翊川垂着睫,像是有些局促,几秒后,才终于抬起眼皮朝缇亚看了过去。

  见他们对上了电波,我心下既酸楚又欣慰,调整了一下心态,朝坐在二姨太和缇亚中间的薄隆盛投去了目光。

  “大少,我肚子不舒服,去上个洗手间啊。”

  薄翊川没答话,专注地与缇亚眼神交流,压根没在意我说了什么。我苦笑了下,默默溜之大吉。

  从洗手间的窗户翻出去,藏在棕榈林间没一会,我果然瞧见一个人影进了后花园,立刻解开衣扣,把三唑仑在颈间锁骨喷了个遍,唇角耳垂也没漏,然后设置好了手机的快捷键。

  远远瞧见那人影进了被水幕环抱的玻璃花房,我冷笑一下,这地方用来干这脏活简直得天独厚。

  我放轻脚步跟了进去,房内各种热植巨大茂密,幽暗昏惑,我环顾四周,蝴蝶四处飞舞,乱迷人眼,我一时竟找不到薄隆盛在哪。

  “老爷?”我轻唤了两声,屏住呼吸,才听见了近处的呼吸声。我循声望去,在玻璃反光里看见身后人影的一瞬,腰便从后边被搂住了。

 

 

第51章 雄性领地

  这人的胳膊很结实,我一惊,几乎以为这人不是薄隆盛,可侧眸一看,便遇上了镜片后与薄翊川形状有几分相似,却炽热得多的双眼。

  “捉住你了,我的小夜莺。”

  “老爷,我想死你了.....”我柔声应着,转过身去,环住他的脖颈,刻意仰起头,将解开了两粒扣子的脖子呈给他。

  “你还真是胆大,敢在婚礼上勾引自家阿公。”他笑着低下头来,口吻竟和博隆昌判若两人,显然是对着我这个马甲懒得作伪,丝毫没有博隆昌那股老爷家主的派头,拿腔拿调,听起来傲慢专制,而透着一种游刃有余的漫不经心,像经验丰富的医生操着手术刀解剖皮肉,我忽然意识到我从未了解过薄隆盛是什么样的人,少时我和他仅有几次的接触是他提着医药箱来西苑为阿爸看病,我们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这种摸不着对方底的感受竟令我不由生出了几分紧张。

  我笑了笑:“那还不是老爷给我的胆子?老爷,我们以后怎么办啊,我成了你的儿媳妇,以后不是只能这么偷偷摸摸的了?”

  “放心,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回到我的手心了。”薄隆盛低笑了声,“再过几天,翊川就会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我心下一凛,难道是他接下来准备对薄翊川做什么?

  “什么意思啊老爷?难道您要不顾老子的身份,从你儿子手上抢人?可我和大少领了结婚证,他要是不肯离,我怎么回到您身边啊?”我朝他耳朵吹口气,把脖子凑到他唇边,只盼他把持不住,我皮肤上这点三唑仑,虽然不至于让人昏迷,但让人神志不清却是足够的。

  “来,吃颗糖,我就告诉你。”

  一粒包着金箔的喜糖被递到唇边,我盯着那颗糖,神经过敏,汗毛倒竖——这举动实在令我感到很熟悉,因为还有另一个人喜欢用手喂我吃糖果,而那个人,是这个世上我最害怕的人。

  我险些没忍住将他一把推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怕我在这糖里加料?”他捏着我的下巴,仿佛在审视我。

  我当然不敢吃那糖,手指在他背上轻挠着,笑说:“老爷,我这两天正牙疼,可能是在东苑那边甜糕吃多了,蛀牙呢。”

  “真是只小馋猫。”他亲了亲我的耳垂,唇自颈间滑至我的锁骨。

  我摸到婚服下裤兜里的手机,按下了侧边的录音键,待感觉他迷药吃得差不多了,便试探性地凑到他耳边问:“老爷,总是喊你老爷老爷的,我还不知道您本名叫什么呢?”

  颈间的呼吸一滞,我垂眸看去,却正撞上一双神智清明,宛如手术刀刃一般犀利的眼,太阳穴不由突突猛跳。

  怎么会.....那小组给我的药难道不是三唑仑?

  可是昨夜薄翊川......

  “叫薄隆昌,你可要记住了。”他捏了捏我的脸颊,手顺着我的后颈滑下,食指粗粝的长条茧子滑过皮肤的感受勾起久远到已经快要模糊的记忆,西苑小洋楼吊扇下阿爸晃动的尸体、黑色伞檐下的脸抱起我的手、殡仪馆里阿爸的棺椁、灵堂里的戏服与蜜蜡,一瞬在我脑海里交错闪现,走马灯一样,每个细节都如此清晰。

  在这些时刻,薄隆昌和薄隆盛是交替出现的,而在关键节点出现的,应该都是薄隆盛。我阿爸的死,与薄隆盛脱不了干系。

  感到他的手滑了尾椎,掀开了我的婚服上衣,我一把扣住了他的手,就在这时,薄隆盛动作一滞,将我松了开来:“翊川?”

  我一惊,坐起身来,竟听见咔哒一声,一回头,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身后的薄隆昌,薄翊川的脸色冰寒如三九腊月。

  “阿爸是不是忘记了他现在是我夫人?薄家老爷扒灰给儿子戴绿帽子,儿子一气之下杀了老子,这传出去是不是不大好听?”

  “你冷静点,翊川,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阿爸只是喝多了,把他当成了女人。”薄隆盛站起来,又恢复了薄隆昌式的慈父腔调,东倒西歪,一副醉态,退后几步出了玻璃花房,“阿爸走,这就走。”

  我盯着薄隆盛离开的身影,心沉了下去,这个人,远比我想象得要有城府,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色鬼。

  手杖踱地的声音接近了身后,我才意识到薄翊川到了身后,顿觉不妙,还没回头,后颈就被一把扼住,将我的头按在了玻璃上。

  “大少,你听听我解释......”

  “在我们的婚礼上和我阿爸私会,你是不是找死?”他嘴唇抵我耳畔,呼吸灼热,似被侵犯了领地,要撕开我咽喉的怒狮。

  我假作柔弱缩了缩肩膀,扭头看他:“大少,我只,只是想帮你,你不是说怀疑他是薄二爷不是你阿爸,我就想来帮你套套话啰。”

  “要有那么简单,我还用得着跟他玩父子扮演游戏?你是不是傻?”他冷厉斥问,“即使我们能证明他是我二叔,他这么多年在薄氏集团中早已根深蒂固,培养了多少自己人,有哪些人是真的被蒙在鼓里不知情,有哪些人是知情却装作不知,你了解几分?”

  我一怔,才意识到自己的确想得太简单了。

  这比我以前做的所有任务都要复杂,不是解决薄隆盛一个人就可以了,薄隆盛能完全取代薄隆昌这个人和他的位置,的确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手笔,肯定有合谋者,不知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薄翊川回归家族,要对付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我还有时间多帮帮他吗?

  “我知道了,我一个打工仔,不懂这些嘛.....”我软声求饶。

  薄翊川掐着我后颈的手却分毫未松,拇指若有似无地在我右耳根后摩挲了一下:“为什么要帮我?”

  我那儿最敏感,脊椎一阵发麻:“我跟大少现在是一条船上的,大少好,我就好,当然要帮大少啰。”

  “除了这个以外呢?”耳畔他的声音低柔下去,很蛊惑,从小到大,我都从未听过他用这种口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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