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后即焚(35)

2025-11-09 评论

  他有点不好意思,妄图抗议:“我都这么大了……”

  梁宵严一个眼神过去。

  他特别夸张地鼓着腮帮子嚼了十下。

  “吃吧。”

  一碗粥光速见底,肚皮撑得滚圆。

  他餍足地从碗里抬起头,痴痴地瞧着哥哥。

  梁宵严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做的什么训练?”

  “体能训练。”

  “练来干什么?”

  他这语气不是反对,只是惊讶。

  毕竟小屁蛋子有多懒他是知道的。

  大学生每学期1000米的体侧,游弋恨不得让他帮忙替跑。

  他不帮就去求小飞,求家里其他保安,全求过来没有一个人敢去替他跑,他还有邪招儿——头发一散假装女生试图混进800米的赛道,能少跑一点是一点。

  游弋显然也想起自己那点糗事,还腼腆上了,脸埋进碗里嘟囔,“我想变强点,好保护你。”

  梁宵严不吃他这套。

  “你家都不回,去哪保护我?”

  “……”

  “这一年都住在哪儿?”

  游弋想了想,坐得笔直:“我不想对你撒谎,但是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

  知道问了也不会说,还可能问出一池子泪,梁宵严没再逼他。

  “快做完了吗?”

  “快了。”

  “会成功吗?”

  “不知道。”

  “失败了怎么办?”

  游弋眼中一闪而过很多情绪,茫然、不舍、恐惧、无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梁宵严替他说:“失败了就再走一次,对吗?”

  “我……”

  “我会杀了你。”

  不等他说完,梁宵严用平静的,仿佛在说慢点吃一般的语气对他宣告。

  “再走一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游弋哑然,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

  心想,真到了那个时候,用不着哥哥动手。

  -

  吃过早饭后又输上第二包液。

  游弋这次没有捣乱,按照医生给调的流速老老实实输完。

  烧虽然退了但精神还是不好,他蒙着被子睡了一整天,中午饭湳风都没顾得上吃。

  梁宵严下午去上班了,让小飞看着他。

  小飞忙活一通宵,瞧着游弋没有再作妖的意思,就甩开一张行军床摆在他屋里,和他一起睡。

  两人昏天黑地地睡到傍晚,被楼下的饭香味熏醒,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冲到餐厅。

  吃饭的时候游弋问他:“我哥最近都在哪忙啊?”

  “还是那几个码头呗,开海了,他得过去盯着。”

  游弋闻言有些落寞:“北海湾码头都建好了啊。”

  下半句他没说:那还是我的成人礼呢。

  “早建好了,总不能因为你不要了就甩手不管了吧。”

  当弟弟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无法无天无所顾忌,是因为总有哥哥在后面给他兜底。

  游弋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生意怎么样?”

  “还成。”

  “吞吐量大吗?”

  “一天能有个十来艘吧。”

  “每艘能——”

  “真那么在意就自己去看看。”小飞瞄一眼表,“严哥也该下班了,估计在码头等司机呢。”

  “你以为我不想去啊。”游弋拿筷子猛戳碗里的米。

  “他临走前特意叮嘱过我不准出门,不然把你留在家是干啥的……诶?”

  话没说完,就见小飞哥闭上了眼:“哎呀我好困啊,眼睛睁不开了,什么都看不见。”

  游弋:“???!!!”

  他缓缓探出一颗头,瞅一眼厨房,没人,瞄一眼窗外,没人,拿手在小飞面前晃晃,没反应!

  天时地利人和,拿上衣服开溜!

  傍晚时分,天边火烧云正旺。

  他穿着一身青绿色风衣在晚霞下飞奔,边跑边捋起长发,拿过叼在嘴里的发绳,随便在脑后挽成个胖蓬蓬的丸子。

  但风太青睐他,硬是吹落细长的两缕,在他脸边飞扬跳舞。

  游弋没去管,满脑子都是哥哥,三步并作两步箭一般冲下楼梯,银白的发丝舒展成各个弧度向天空飘去,露出他潮红的额头和亮晶晶的眼。

  发丝印在天上变成云的胡须,云倒映在海中,缓缓地荡到梁宵严脚边。

  他倚着身后的白栏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衬衫扣子从心窝一路开到最上面那颗,夕阳余晖为他打上一层性感朦胧的光晕。

  他垂着眼和人讲电话,偶尔抬手赶走几只来讨食的海鸥。

  海鸥高飞入天撞碎晚霞,又一个急转俯冲而下,整片北海湾仿若一大块蓝玻璃,被他脚下那条红黑色的海上自行车道一分为二。

  刚结束工作不久,他在等司机时被老手们闹着灌了几杯酒。

  这些人论岁数都能当他爸,是第一批靠本事和胆量与大海斗争的人。他们身上每一道皲裂的伤口,脸上每一道苍老的褶皱,都是海水和岁月杂糅的刻痕。梁宵严打心底里尊敬他们。

  酒是水手自己酿的散白,入口柔滑但极易上头。

  他停杯时已经晚了。

  头脑发昏,微微有些晕眩。

  水手们喝完酒,陆陆续续往家走,都是三五结伴互相搀扶。

  当然,像他这样落单的也有。

  那是家住的不远,在等家人来接的。

  他旁边就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胀着大红脸和他炫耀。

  说家里老婆做了炝锅面,喝完酒吃上一碗最舒坦。说大孙子又得了小红花,专程拿来要给他戴上呢。说一会儿老婆和孙子就要来接他啦,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自己回去,怕他栽进海里。

  梁宵严越听越烦躁,干脆戴上耳机假装接电话。

  谁知那老头儿竟然醉醺醺地冲过来,拉住他指着前面雀跃道:“看啊梁先生,我老婆来啦!”

  梁宵严抬眼,就见远处没有路灯的车道尽头,出现一束晃晃悠悠的手电光。

  手电光后是一团小黑点。

  小黑点越靠越近,越来越大,慢慢显出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形轮廓,吭哧吭哧地往他们这边赶。

  饶是梁宵严醉得再厉害也看出不对。

  “你老婆是长头发?”

  老头笑呵呵的,已经陷在老婆孙子来接他回家的美梦中不可自拔,全然忘了身边站的是谁,非常骄傲地一撇嘴:“我老婆不是长头发难道你老婆是长头发?”

  话音刚落,长头发的老婆冲到他们面前。

  一个漂亮的漂移甩尾,车胎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噪音。

  游弋长腿撑地,手握车把,早就被风吹散的白发张扬地向后飘去,露出一张比晚霞还明媚的笑脸,朝他“嘟灵嘟灵”按了两下喇叭。

  “Daddy!我来接你回家!”

 

 

第18章 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老头懵了,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还在想自己好好的老婆怎么变成个大小伙子了。

  梁宵严则是恍惚。

  记忆中,有家人来接他下班还是一年前的事。

  倒是游弋先开口,“吴伯,你也在啊!”

  他脸蛋红红地抓抓头发,刚才净顾着看哥了,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人,不然那声daddy不能喊得那么顺口,显得他多浪荡似的。

  但这也不能赖他。

  吴伯比他哥矮了将近四分之一,拍照近景都不能同框的,他能看见个蛋了。

  “是小游啊。”吴伯揉揉自己的老花眼,“好久不见了,你长高了啊。”

  这给游弋臊得,“我都二十三了,还长什么啊。”

  “二十三还蹿一蹿呢!”

  “哎呀蹿不了。”他兴奋地踮了两下脚,没忍住偷偷瞟向哥哥。

  正巧,梁宵严的视线平移过来。

  两人面对面,眼对眼,目光交汇又错开,错开又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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