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边渡按住左肩,他才是最大赢家。
边渡转身,看向许愿墙。他找出张空白便利贴,刚写下两个字,手机里有提示音。
黏黏:「我刚训练完,晚安。」
他不肯回来住,每天却很乖,按时给他发消息。
愿望没写完,边渡收回笔,揉碎便利贴,丢入垃圾桶。
*
孟汀洗完澡,躺宿舍床上,发完例行公事的短信。
今晚姜澈不回来住,孟汀反锁宿门,回看教练发的消息。
「斜阳路体育馆,明天上午九点见。」
去哪干嘛?
他还能在那建个碗池场不成。
一觉到天亮,孟汀赴约体育馆。
袁教练戴口罩,几天没见,这老鬼看着更老了。
“你又怎么了?”孟汀问。
袁教练咳嗽两声:“犯哮喘。”
“不是咽炎吗?怎么又哮喘了?”
袁教练:“转移了呗。”
“这玩意儿还能转移?”
“你懂个蛋。”
“那你注意点。”孟汀看他的脸色,“平时我自己能练,你也不用老过来盯着。”
袁教练揽上他的肩膀,往场馆带:“先进来,领你看点好东西。”
穿过篮球和羽毛球场,孟汀抬头,顿住脚,眼前做梦般的感觉。
“怎么样,这可是奥运级别的场馆。”袁教练看着他的表情,笑着说,“以后咱就在这儿练了!”
孟汀掐了自己三次:“你、你卖了多少个肾?不对,你这老肾,卖了也没几个钱。”
“臭小子,说什么浑话!”袁教练拍他后脑勺,眼里带着笑,“还没完,再给你介绍。”
顺着袁教练的目光,两男一女走了过来。
为首的中年男人,身形微胖,带着文件夹:“孟汀,我是省碗池教练张勇,技术指导、动作突破由我负责。”
旁边的短发女人伸手:“我是营养师李琳,会根据你的训练量制定食谱。”
最后,穿白大褂的男人拿着个理疗仪:“我是队医王鸣,练后恢复,大病小伤,随时找我。”
并没有预期中的兴奋,孟汀僵硬的脸,转向袁教练:“你什么意思?又不要我了?还想把我送走?”
“傻小子,说什么呢!张教练是来帮我的,又不是抢你。”袁教练拉过他的胳膊,“刚才还说让我歇歇,不用老来,现在有个人能帮我分担,你倒不愿意了?”
几年前,省队也来挖过人,那时孟汀势头正盛,阵仗比今天还大,各种承诺天花乱坠。
但孟汀有雏鸟情节,他只认袁教练,再好的条件他也不要。
“小孟,你的基础扎实,但转体的稳定性还有提升空间。”张教练递来扥训练计划,“我们上午练基础,下午针对性突破。这份计划是我和袁教练共同决定的,我们会全程陪着你。”
“小鬼,咱的目标不只全运会。你想站在更高的赛场,光靠咱们俩不行。”袁教练拍拍他肩膀,“他们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专家,所有一切,都为你。”
孟汀捏着计划单,转向三人,深深鞠躬:“谢谢张教练,谢谢李姐,谢谢王医生。我会全力配合,认真训练,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加油!我共同努力。”
一切刚刚开始,无限光明未来。
全新的碗池场,配有食堂、宿舍等设施,孟汀又从学校搬进了体育馆。
周末,孟汀坐上去海城的高铁,按照林星乐的聊天提示,找到海城实验小学。
下午四点,正值放学。
棉花糖摊围满小朋友,圆溜溜的眼珠,看林星乐把砂糖倒进“小盒”,再转出神奇形状。
林星乐缠着喜洋洋围裙,弯弯眉眼,把棉花糖递小朋友手上。
等这批小学生走散,孟汀才拎着滑板,从马路对面穿过来。
朗朗晴天,林星乐揉了三次眼:“孟大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孟汀递来崭新滑板,“顺便送礼物。”
“送我?”林星乐眼睛发光,“可是,为什么要送我。”
“不是想超过我吗,就你那块破板子,怎么超?”
林星乐抱进怀里,恨不得亲一口:“谢谢孟大哥,那、那我给你钱!”
“都说是送你,给什么钱。”孟汀揉揉他脑袋,“但你得请我吃火锅。”
“好的好的!”林星乐跳起来,忙收拾摊位,“我知道一家火锅店,特别好吃。”
“走吧,饿死了。”
“等一下!”林星乐把滑板摆凳子上,打开棉花糖机,“孟大哥,我再给你做个金牌,咱们边吃边去。”
林星乐手法熟练,三两下,一个金灿灿、软绵绵的“金牌”做好了,他随手又做了一个。
“一个就够,多了吃不了。”
“这是给我自己做的。”
“……哦。”孟汀看着制出的成品,“你这个颜色,怎么比我深?”
“你是金牌,我是铜牌。”
不做俩金牌就算了,孟汀不懂:“好歹也得是一金一银。”
林星乐握着铜牌,舔了舔:“以我的实力,奖牌肯定都没戏,可我又想给自己做一个。”
“哎,如果第七八九名也有铁牌、铝牌就好了。来都来了,怎么就不能也发个牌呢。”
孟汀:“…………”
哪来的毫无拼搏精神的乐天派。
火锅店藏在老巷深处,门脸只有一米宽。店内六张方桌,桌板简陋沉旧,铜锅却擦得锃亮。
孟汀对店面没要求,坐下来拆筷子。等肉上桌,筷子再也停不下来。
果然吃当地美食,还得来苍蝇小馆。
林星乐热腾腾的脸:“孟大哥,很好吃吧!”
孟汀边涮毛肚边点头:“你小子是会选地方的。”
入秋的节气,火锅吃得热火朝天。
孟汀把新一盘羊上脑下进锅,手机嗡嗡响。看着屏幕上的“边大哥”,心里咯噔一声。
我靠!吃太爽,忘发短信了。
孟汀给林星乐比了个“嘘”的手势,背对他接通电话。
边渡的声音传来:“在哪?”
“海城,和朋友吃饭。”孟汀急着说,“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朋友,我给他送滑板。”
“什么时候回来?需不需要接。”
孟汀看了眼漆黑巷子口:“不用,我今晚住这儿,明天坐高铁回去,都订好酒店了。”
“注意安全。”
苍蝇小馆不算安静,边渡的声音意外清晰:“边大哥,你去应酬了?”
“没。”
“但我怎么觉得,你喝酒了。”
“是喝了。”
“哦,那早点休息吧。”
“晚安。”边渡的声音像泡进酒里,“我的黏黏。”
电话挂断,孟汀搓了半天耳根才转回来,碗里是满到冒尖的羊上脑。
孟汀闷头吃肉,可脑袋里、耳朵里、包括怦怦跳的心口上,全是挂电话前的那句:我的黏黏。
黏黏就黏黏,怎么还你的了。
林星乐瞄瞄他:“孟大哥,你是家人担心了吗?”
“不是,是……合租的房东。”孟汀含糊回复,试图掩盖耳根的红。
“是那个戴眼镜,超酷超帅的叔叔吗?”
“嗯。”孟汀抬头,“你怎么知道?”
“预选赛那次,我打听到你住的地址了,我去敲门,是他开的。”
“怎么没进来?”
“他不让我进,说你需要休息。”
孟汀:“……”
预料之中。
林星乐赶紧说:“虽然叔叔有点凶凶的,但他人挺好,得知我离家远,还给我塞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