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他们在徐市沟岛村碰到的那个伍老真的是个骗子。
赵俊远懵了。
但是赵俊远的妻子却还是有一点没有想明白:“可是如果那个伍老真的是个骗子的话,那他当时就应该骗我们说,他有办法能够治好我妈,这样他不就能从我们手上骗走一大笔的医药费了吗?”
郑玄静:“……说明那伙骗子还挺聪明的,要是大医院已经确诊了的病,他们就说自己治不了,免得被人发现了……”
那这问题就更大了。
崔黄已经无法想象,那伙人已经打着伍老的名义骗了多少人了。
伍老顿时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就起身回了房间。
牧兴怀则是又说道:“阿姨,要不我还是给你看看吧。”
赵俊远的母亲勉强缓过神来:“……好的好的。”
牧兴怀随后就给她把起了脉。
一分钟后,他就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一个多月以来,来找他看诊的癌症病人没有五六百个,也有三四百个了。
其中胰腺癌患者虽然不算多,但也有十几个。
虽然牧兴怀救不了那些病人,但是对于他们的脉象,包括陈老和伍老给予他的指导,牧兴怀却是记得一清二楚。
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反应过来的赵俊远第一时间问道:“兴怀,怎么了?”
牧兴怀:“阿姨的脉象跟我以往接诊过的胰腺癌患者的脉象不太一样。”
“阿姨的检查单,你们带在身边了吗?”
赵俊远的嘴唇都颤抖了起来:“带着的。”
说着,他也顾不上吃饭了,直接就冲向了院门外的房车。
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抓着那些检查单回来了。
“因为之前在徐市沟岛村的时候,为了方便伍老……为了方便那个骗子给我妈看诊,我专门让我表妹去我家,把这些检查单找了出来,然后了辆顺风车,把它们给我们寄了过来……”
牧兴怀接过那些检查单,就翻看了起来。
“一开始,阿姨是因为腹痛和体重下降严重去医院做的检查?”
赵俊远:“对。”
牧兴怀:“……没做病理活检吗?”
病理活检往往是确定肿瘤类型的金标准。
赵俊远说:“浅市第一医院的那位专家说,我妈身体里的肿瘤的位置太深了,周围又全都是血管,活检的风险太大了,而且CT检查已经高度提示恶性了,所以就没做。”
也就在这个时候,伍老回来了。
“怎么了这是?”
牧兴怀当即将那一沓检查单递给了伍老:“刚才给阿姨看了一下,发现她的脉象跟我以往看过的那些胰腺癌病人的脉象都不一样。”
“因为淋巴癌也会表现出腹痛、体重下降、黄疸等症状,所以我有些怀疑她得的不是胰腺癌而是胰腺淋巴癌。”
伍老接过那些检查单看了看,又给赵俊远的母亲把了把脉:“你的推测方向是对的,因为淋巴瘤侵犯胰周或腹膜后组织的时候,影像学表现可能与胰腺癌高度相似,所以有的时候确实会出现医生将淋巴癌误诊成为胰腺癌的情况。”
随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国华医院肿瘤内科一科的武学教授的视频电话。
武学教授:“喂,老伍,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听说你这段时间攀上了一个大金主,发达了,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们这些老朋友忘到脑后去了。”
伍老:“……说正事儿呢,正经点。”
随后他就操作手机,让摄像头对准了那张CT片子。
“你帮我看看这张片子,是胰腺癌还是淋巴癌?”
武学教授:“我看看……”
然后他就骂道:“这谁拍的片子,位置偏差这么大?”
伍老:“也就是说,从这张片子来看,你也没办法判断到底是胰腺癌还是淋巴癌?”
武学教授:“也不是不能判断……只能说有点不像胰腺癌。”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觉得这个病人得的是胰腺癌,但你觉得是淋巴瘤?”
“这个病人是你的朋友还是?”
伍老:“是我的一个朋友。”
武学教授:“那你让他来找我吧,我再给他重新做个检查,就算最后确诊是胰腺癌,这个位置虽然有点复杂,但是如果让我家老二来做手术的话,也不是不能做。”
伍老:“行。”
“那我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你,再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他,到时候你们再联系。”
说着,他转头看向赵俊远。
赵俊远哆嗦着嘴,把自己的电话号码报了出来。
他不知道武学教授是谁,但他知道伍老认识的教授,一定不是普通人。
更何况国华医院可是比乾省定海医院还要厉害的存在。
以至于直到伍老挂断电话,他才反应过来:“兴怀,伍老,听你们的意思,我妈是不是有救了?”
牧兴怀:“这么说吧,胰腺癌晚期患者的存活率很难超过百分之五,但是不管哪一种类型的淋巴癌患者,五年存活率都至少有百分之六十,更有甚者能超过百分之八十。”
他觉得,他和伍老的诊断结果应该是对的,赵俊远的母亲得的就是淋巴癌,而不是胰腺癌。
赵俊远再也克制不住了,他的眼眶直接就红了。
他的父母和妻子也都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不停的说道:“谢谢。”
“谢谢兴怀。”
“谢谢伍老。”
牧兴怀伸手拍了拍赵俊远的肩膀:“好了,别哭了,这不是一件大喜事吗?”
“而且你有时间哭,不如先看看机票和高铁票。”
“对对对,这事可不能拖。”
赵俊远连忙掏出手机来。
他的运气还不错,最后还真就让他买到了四张明天早上七点半从松市到上京的机票。
赵俊远:“那我们吃完饭就回松市,先找个酒店住一晚,然后明天早上直接去机场。”
“至于布鲁克——”
为了它的生命安全考虑,还是不要把它寄养在牧兴怀这里了。
“等到了松市之后,我们就找辆顺风车,把它送到我表妹那里,让我表妹帮忙养一段期间。”
赵俊远的妻子等人忍不住点了点头。
牧兴怀:“那我们就先吃饭吧,菜都快冷了。”
赵俊远等人:“好好好。”
但他们现在哪还有心情吃饭啊,他们艰难的扒了几口饭下肚,就放下了筷子。
最后等到牧兴怀把他们送上房车的时候,天都还没有完全黑下去呢。
而后他前脚回到院子里,伍老后脚就说道:“牧大夫,不好意思,我和崔黄恐怕也要回去了。”
牧兴怀:“好的。”
他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毕竟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伍老是肯定要回去处理的。
伍老:“我已经给陈老打过电话了,但是他也还没有把桐济堂那边的事情处理完,所以他现在也没有办法来接我的班。”
不等牧兴怀反应过来,他就继续说道:“不过没关系,我已经给我的另一个朋友,边省中医院的邹祥邹教授打过电话了,他明天下午就到。”
牧兴怀:“……”
于是第二天下午,半个月前,陈老离开北定村时的场景就再次上演了。
伍老和崔黄拎着行李就往外跑去。
风尘仆仆的邹教授看了看牧兴怀,又看了看瞬间就变得空荡荡了的院门:“……”
牧兴怀则是轻车熟路地说道:“邹教授,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
“我先带你去房间把行李放一下吧?”
到了房间之后,他把邹教授往书桌前一带:“邹教授,你是更喜欢这一摞内科的典籍呢?还是这一摞外科的典籍呢?还是这一摞针灸科的典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