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一直关注胡眷、刀疤男和胖子,观察他们三个之间有无眼神和手势交流,一直没有任何头绪。直到现在他才注意到,胡眷和刀疤男的眼神,时不时会往荷官身上瞄一眼。
又看了几局,他发现了。
荷官在发完牌后,一般会将双手叠放在身前的桌上,等待赌客指示是否拿牌,这是赌场统一动作。这时候,这位荷官左手在上,胡眷和刀疤男会更加谨慎,面露迟疑。如果荷官右手在上,那么胡眷和刀疤男下的注更大,也更果决许多。
赌客没有出千,问题出在荷官身上,她才是这场局的关键人物。
荷官洗牌的时候就将牌序洗好了。
不仅如此,除了胡眷和刀疤男,被他忽略的胡子哥,也会跟他们一样,去看荷官的手势。
这是一场三人抱团围剿散户的局。
而那位暗灯,没有对三人下狠手,一味针对方斯廷,甚至放任那三人对付他。
他推断赌场应该早就看出了方斯廷的身份,以为他是来这里做卧底的,想让他早点输光离开。
有意思。
方斯廷没看出来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只是用一贯的作风,观察着牌桌上的风云变化。
新的一局即将开始,他数了数剩下的筹码,待了半个晚上,带来的一百万只剩下了十万多。
一股熟悉的凛冽微苦的味道袭来,他下意识转头。
一只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身体本能比意识更快,方斯廷的手在对方碰到自己的那一刻抓住了那只纤瘦的手腕。
“萧焚?”胡眷身子猛地剧烈一抖,接着惊喜地看着他。
“有段时间没见了。”萧焚朝他笑了笑。
他又对方斯廷道:“大哥,你今晚手气很烂啊,让我玩两把?”
方斯廷没动。
他凑近到耳边,小声道:“别这么不近人情,现在都被你抓住了,让我玩两把过过手瘾嘛,我难道还会逃走不成。”
目光婉转,他笑道:“缉查员收到消息后赶来的话,应该还要点时间吧?”
方斯廷盯着他,沉默片刻,起身坐到了旁边。
私自开设的地下赌场戒备森严,他们缉查员有很重的纪律气息,非常容易被识破,所以今晚只有方斯廷混进来,其余人都在赌场外几公里的地方待命。
萧焚兴奋地接替了他的位子,一看他剩下的钱,顿时幸灾乐祸起来。
一万的筹码在雪白的指间隐没翻转,“就剩这么点,你年薪都扔在这了吧,啧,真惨。”
“……”
方斯廷松开他的手,侧身避开他。
黑色西装突然传来一股抓力,他整个上身被带得前倾,贴近。
浓郁的崖柏香味在鼻腔间炸开。
高大的个子投下半片阴影在萧焚的脸和身上,却遮不住干邑色狐眼里的兴致盎然。
“求我,我帮你赢回来。”
“怎么样,黑猫先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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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遇到兄弟啦
“我不缺这点钱。”方斯廷的脸上不见一点波澜,“放手。”
萧焚撇嘴,松开手,小声嘟囔,“别以为我不知道缉查员工资,一百万都快输光了还脸不红心不跳,贪了多少自己心里有数。”
“……”
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金黄灯光下,腕间的皮肤泛着珍珠般的白腻,上面却留有几道手指粗细的红痕,虐乱而暧昧。
“又不是不跟你走,这么霸道干什么。下回再把我抓痛,”萧焚笑意吟吟,却暗含警告,“我可就要好好查查方督察经手过的案子了。”
方斯廷懒得跟他废话,低头一看,自己熨烫得笔挺服帖的西装外套多了好几道褶痕,是某人的爪子留下的。
眼皮上扬,他看向牌桌上的人。
萧焚脸上带笑,眼底却冷,微微眯起,眼尾上勾,看着牌桌上的众人,不知道在动什么歪脑筋。
这只小狐狸,在打什么算盘?
赌桌上,荷官已经开始发牌。
胡眷神色难辨地看着萧焚,“你之前不是一直说自己没钱,现在哪来的钱玩?”
“好不容易接了几个通告,就想来搏一搏,争取早点还债。”萧焚扶了扶眼镜,笑道,“万一手气不错呢。”
“你好像……有点变了。”胡眷眼光一亮,接着闪过一抹奇怪和谨慎,迟疑道,“之前不是发誓死也不赌的吗?”
“人都是会变的嘛,都怪以前脑子笨,不懂得变通。”他笑眯眯地对方斯廷介绍道,“他,我兄弟,高中的三年同桌,关系铁硬的那种,有什么好事都会捎带上我。”
胡眷脸上挂着笑,眼里精明的光芒又深了几分。
萧焚吹了个口哨,“今晚手气不错嘛,这桌风水好,我也加入进来,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了,”胡眷激动道,“你那些通告赚了多少啊?”
“不多,也就几万吧。”
胡眷的眼神泛起几抹深意,揶揄道:“现在跟我装上了,谁不知道明星赚钱快,还几万,是不是兄弟,防着我一手呢。”
萧焚笑着打哈哈。
斜对面的刀疤男不耐烦道:“叙旧能不能去别的地方啊,晦气。等会儿要是让我看到你俩合伙搞小动作,我饶不了你们。”
“谁跟谁是一伙的还不一定呢,你说是吧,胡眷?”
胡眷没看两人,低垂着头开始晕牌。
荷官问:“要牌吗?”
胡眷瞄了眼他的手势,果断道:“要。”
“小姐姐,你的手真好看。”萧焚手肘支着桌面,食指遥遥指着她的手,隔着桌子,满是惊艳地欣赏道,“尤其是右手。”
牌桌上几人的脸色僵住了。
“是、是吗?”荷官带笑的脸上强装镇定,“多谢夸奖。”
“刚才我在别桌转悠的时候,其他小姐姐的手都没你好看。”
这话突兀得就差直接点明了,作为暗灯的胖子不可能没察觉到,和气的眼里看向她时带上了几分探究。
来这里的赌客五花八门,荷官遭到言语调戏是家常便饭,都是在赌场工作的老人了,应对这种程度的话应该游刃有余。
荷官脸上带着不该有的紧张和慌张,这让胖子起了一丝疑心。
“等会儿我要是赢了钱,咱们去楼上酒店坐一坐怎么样?请你吃消夜。”话音刚落,萧焚感觉到身旁锥刺般的视线。
扭头一看,原来是方斯廷在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你要是想加入,三个人的话,我是无所谓,加点钱的事情。就看小姐姐愿不愿意了,她这小身板估计受不了。”萧焚玩味道。
方斯廷锋锐的眉宇又下压的几分,脸廓线条冰冷板肃,暗含几分愠怒。
“你在知法犯法。”
“比谁消夜吃得多而已,怎么就犯法了。”萧焚无辜的眼神中带着玩世不恭的浅笑,“难道方督察是在想什么污污的东西吗?”
他淡漠地挪开目光,背重重地靠在椅子上。
萧焚得意地露出小虎牙,继续看牌。
敢说他细狗,哼哼!
就知道他假正经。
几秒之间,荷官已经调整好了神态,得体地微笑道:“工作在身,如果您有赌场以外的其他要求,可以跟我们前台联系。”
“现在,您要牌吗?”
萧焚摇头,把牌丢出去。
这一局显而易见是他输了,不过不多,才一千。
荷官继续发牌,发完之后,她的手在半空犹豫了下,右手在上,左手在下,交叠在桌前。
胡眷看了眼手势,道:“要牌。”
“要牌。”
“要牌。”
刀疤男和胡子哥跟着要了牌。
“你们都要,那我也要。”萧焚看着荷官,一副没主见的样子,拿到一张牌后,和手上的并在一起,只有17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