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节呢,在下面多待一会吧。”穿着围裙的沈女士依旧笑吟吟:“等我和完馅,就可以包饺子了,还是你最喜欢的胡萝卜粉条肉馅。”
“嗯……好。”
看他有些不开心,沈女士停了手上的动作,半开玩笑地说:“怎么了?我们回来,你不高兴啊?”
“不是……怎么会。”沈南自冲她挤出笑容,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就是昨天晚上睡得晚,今天起得早,有点困……”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沈南自心里比谁都清楚,是因为从昨天分开起,脑子里就一直想着傅驰亦独自在家的场景,所以才会觉得做什么事都无趣,哪哪提不上劲。
“那等下再去睡会。”沈女士将盆推到他的面前:“你先帮我看看,包多少饺子合适。”
盯着那些馅料,沈南自想了想说:“多包一点吧,我去给傅驰亦送点。”
听到这个名字,沈女士很意外:“傅先生过年没回临城吗?”
说到这个,沈南自就垂下了眼睛:“他一个人在G城这边。”
“那把他叫过来一起吃饭呀,多个人还热闹点。”沈女士专注着手里的事情,等馅和得差不多了,才扭头往旁边看:“你去问问他愿不愿意,困的话就等你爸回来,让他……”
“嗯?”看着旁边的空地,沈女士疑惑:“人呢……”
沈南自甚至都没等她说完,在听完前半句后,就以最快的速度上楼回房,换了衣服后便拿起车钥匙和桌上剩余的对联,直奔目的地。
到了傅驰亦家门口,他没有直接输入密码,而是故意敲了敲门,将对联藏在身后,等对方来开门,才亮了出来,喊了声:
“surprise!”
看着面前扯着红色门联,藏不住兴奋的小孩,有一瞬间,傅驰亦还以为是哪家福娃从年画上跳出跑了过来。
沈南自探头往家里看了一眼。
整洁干净的客厅,面包加咖啡的早餐,开着早间新闻的电视,与平常每个周末的清晨一样,似乎并没有因为过节而变得有所不同。
怕对方因为自己擅自跑来而生气,他决定先发制人,于是便拉起他的手,眨了眨眼问:“你难道不想看到我吗?”
盯着他看了一会,傅驰亦终于失笑,勾着他的下巴吻了吻,轻轻说了声:“别闹。”
捂着他冻得发红的小手,暖了许久,傅驰亦将人带进家,坐在客厅,给他递了杯温水。
沈南自喝了一口就放在桌子上,转身向前按着傅驰亦,扒着他的双肩,在他脸上亲了又亲以此来表达半天未见的想念,接着又在沙发上与他闹了好一会,直到感受到对方身下的反应,才识趣地翻在一边,满脸无辜地看着他。
傅驰亦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红彤彤的脸,问:“跑过来,就为了送副对联?”
“才不是。”沈南自咳嗽了一声,说:“我妈邀请你去吃年夜饭。”
看对方不说话,他隐隐约约觉得屁股一痛,于是立刻补充:
“这次、这次不是以女朋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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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看我这饺子包得怎么样?”
看他又开始愣神了,沈女士喊:“阿自?”
收回飘远的思绪,沈南自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案板上奇形怪状的面团,努力琢磨出一个合适的措辞:“包得挺呃……不错……”
他指了指其中一个问:“这是要做……面疙瘩汤?”
沈女士手一顿,有些尴尬地说:“你也知道我的厨艺,你爸现在又在跟傅先生聊天,不方便过来帮忙。”
“那我来试试。”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沈南自捋起袖子,洗干净手,对沈女士说:“你也去坐会吧。”
平心而论,确实包得太难看,一会还要煮给客人吃,沈女士十分相信自己的儿子,于是洗了把手,给他打气:“加油。”
“知道了,去吧去吧。”沈南自挥挥手,把她从厨房“赶”走了。
十分钟后,看着面前歪七扭八瘫软下的类似饺子的白色物体,沈南自沉默了片刻,决定再尝试一番。
二十分钟后,发现擀好的饺子皮已经被自己嚯嚯完,再看向桌面上一堆因为皮太厚所以有些发灰的团状物,沈南自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对着沙发上的人喊:“傅驰亦!”
客厅里的三个人应声停下正在做的事情,坐在中间的傅驰亦放下茶杯,扭头看向脸上手上胳膊上全都粘染着面粉的小花猫:“嗯?”
瞥了眼旁边的两位,沈南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陪我一起包饺子。”
“这……”沈女士有些为难,看着沈南自说:“不太好。”
沈先生皱眉:“傅先生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做这种事?”
见小孩不说话,像一朵被曝晒的花一样蔫了下去,傅驰亦起身,向二位说:“没关系,我陪他去。”
被训了两句,听到这一句话,沈南自如沐春风,心情瞬间好了,也不管沈女士沈先生的目光,弯着眼睛就勾着他的胳膊,在两人奇怪的表情下,带他重新回到了厨房。
看着那些像包子又像汤圆的大大小小的面团,傅驰亦问:“这是你的杰作?”
沈南自主动伸手,帮他摞起袖子,又踮起脚用面粉在他脸上抹了一把,扬起笑容:“准确来说,大部分是。”
……
有了自家“厨神”的帮忙,很快两笼饺子就包好了,他们出去后,沈女士和沈先生又起身进厨房忙活了一会,一个小时后,四个人便吃上了午饭。
晚上,以同样的方式做好了丰盛的年夜饭,吃完饭后,傅驰亦便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但沈南自却暗地联合沈女士,以“来都来了,过完年再走”的理由,把他留了下来。
卧室内。
父母向来睡得早,过节也不例外,家里现在估计就他们两个人醒着,想到这,沈南自看着被自己拉回房坐在床上的傅驰亦,悄摸摸地靠近,从身后抱住他,在他耳边磨了又磨,蹭了又蹭:“不生气好不好……”
傅驰亦偏头,看着小孩紧张的小表情,摁着他的脑袋,吻了下,却冷着声音说:“知道我会生气,还这么做。”
相处这么久,沈南自明白他只是因为不想打扰而不高兴,并不是真的不愿意过来,于是瘪了瘪嘴说:“你是我男朋友,我带我男朋友回家睡个觉怎么了,再说了,我们又不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傅驰亦问:“你想做什么?”
被他这么一问,沈南自脸变得粉红,憋了好半天才说:“没想做什么……”
看他这样,傅驰亦摸了摸他冰冷的手,无奈地说:“去洗个热水澡。”
“等等。”沈南自爬起身,从房间桌上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小盒子里面拿出粉色的刺绣香囊,捧在手心,双手递给他:“这个给你。”
“这是那次在山上……”说到这,沈南自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他抿了抿嘴,说:“庙里求的香囊,带回来后一直没有机会送给你,说是保平安,就是不知道那样灵不灵……”
沈南自边认真思考边说:“当时别人都是在垫子上跪拜的,可我只行了站拜礼,也不知道天上的神明认不认。”
只以为是小孩不喜欢那样的方式,傅驰亦摩挲着他的后颈,不经意地问:“为什么?”
“因为……”
闪烁着纯真的目光,仰望着面前的人,沈南自轻轻颤了颤睫毛,近乎虔诚地开口:
“我只跪你一个人。”
随着话音落,空气直接凝滞了。
见他没反应,沈南自渐渐意识到了自己说了句多么难堪羞耻的话,他红着脸,垂下眼帘:“我只想唔——”
剩下的话还没有机会说出口,就被傅驰亦堵了回去,沈南自攥着手里的香囊,尽力迎合他的攻势,他趁着对方单手摘眼镜的间隙,轻轻喘着气,看着再次把自己压在床上的人,眼里打转起了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