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下午,洛宸羽转学,徐雾玩失踪,他们竞赛回去手机都被陈刚收了,放学好不容易拿回来,给徐雾发消息,消息又不回,给他打电话,手机又静音没人接。他们担心徐雾,又不知道去哪找人,放学就来他家门口了,等了挺长时间没人。刚刚他们到附近简单解决完一顿晚饭回来,就见别墅的灯亮了。
听着宋安然说,徐雾才恍然意识到,哦,今天是周六啊……
徐雾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身体向下沉了些,以为自己穿的是拖鞋,长腿在地面空蹬了几下,才发现回来时根本没换鞋。
他平地踉跄了几步,一手扶脑袋一手撑墙,走去开门。
徐雾一打开门,宋安然就逮着他问:“到底怎么回事啊?班长家出什么事了?他为什么转学啊?”
徐雾默然,傻愣在原地,宋安然抓着他的肩膀,直勾勾看着徐雾的眼睛,喊着质问:“你说话啊?你哑巴了啊。”
“原因……他巴不得我出国读书,再也别跟他联系。”徐雾缓缓掀起眼皮,他现在晕得厉害,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情绪又涌了上来,紧握着的拳往门框上重重一敲,“他说他情况糟,要走。”
先是徐雾把自己弄成了这副狼狈模样,然后是他说的这些语无伦次又毫无逻辑的话,宋安然简直不可思议,觉得一切太反常了,哪里都奇怪。
“他换电话卡了,说以后都不要再联系。”徐雾又缓缓扭头去看翟佳鑫,像是想从别人哪里求个答案,更像是在自问,“他怎么可以做这么绝……”
宋安然终于抿出了其中的不对劲,她错愕地看着徐雾,就听见徐雾自顾自地解释:“我和他谈了,他是我男朋友。”
就仿佛拨开云雾见月明,一切都说通了。
洛宸羽和徐雾的关系,两人日常相处的亲密,宋安然原以为他们只是关系好,从没往那个方向去想。
“他说要和我分手,断彻底……”徐雾的声音染上了哭腔,睫毛猛得一颤,眼前一黑,身体脱力向后倒去。
宋安然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对着翟佳鑫着急地道:“翟佳鑫!扶、扶。”
这一瞬的信息量太大,翟佳鑫跑了八百里的思绪徒然回笼,和宋安然一人扶一边,把人架了进去。
“靠,真重。”宋安然咬牙道,她进门环顾半周,朝客厅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去那。”
翟佳鑫和宋安然两人把徐雾架着拖到了客厅,把人重重往沙发上扔去。
卸了力,宋安然抬手揉了揉肩膀,瞧着徐雾这样,头大。
“安然,现在怎么办?”
翟佳鑫刚问完,徐雾就从沙发上滚了下来,扶着垃圾桶干呕。
“靠北了。”宋安然抿唇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把乱掉的刘海理好,余光瞥见徐雾喝完酒留下的狼藉。
徐雾伸手说:“翟佳鑫,扶我一把。”
宋安然蓦然想到事,问徐雾:“你下午吃东西了没?”
徐雾一边摇头一边摆手,人不舒服。
“你有病啊,空腹喝这么多酒?!”宋安然嘴上骂道,去客厅饮水机给他接了杯温水。
宋安然恶狠狠地把纸杯塞到他手里,拧眉问道:“白粥能喝吗?”
“能。”徐雾吃力地点完头,闭上眼,侧着躺回到沙发上。
“你看着他会儿。我去给他弄点东西吃。”
“行。”
宋安然是他们三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心又细,总是自觉承担起一些责任上的事情,习惯于去把一切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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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徐雾醒得很早,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伸手在枕边摸了大半周,举起手机怼在面前看,五个未接,五十多条微信未读消息,他匆忙点开去看,大多是翟佳鑫和宋安然发的,还有那几个和他玩得好的同学……却没一条是来自于洛宸羽的。
昨晚的宿醉后遗症袭来,徐雾觉得太阳穴那块疼得快要炸开了。情绪的大起大伏伤身体,劳心费神,徐雾整个人都出奇的累。
外面天的蒙蒙亮,宋安然他们走前帮他的房间开了暖气,他开房门时清晰感觉到了温差。
客厅的灯还亮着,徐雾正想着宋安然他们关了走廊的灯却没关客厅灯。
待徐雾走进了些,他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心中徒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哑声喊:“爸……”
徐弘毅蓦地站起来,眼底带着愠色,风雨欲来。他把几张照片甩在桌上,打开了那段录音。
“你给我解释!”
徐雾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下,他站在原地,睫毛轻颤,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他抬头承认道:“是,我和他就是这个关系。”
徐雾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出柜。他原本设想慢慢来,等经济独立了,能自己掌控自己的生活了,再告诉家人。
但当听到录音的那一刻,他好像认命了。闹到现在这份上,他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左右没什么再在意的了。他甚至妄想洛宸羽能看到他承认的这一幕。
徐弘毅和徐雾对视着,彼此相互较劲。
徐弘毅眼圈青黑,眼底透露着疲惫与怒气。他昨天下午收到这个陌生短信,买了最早一班飞机,连夜飞回国,一宿未合眼。
“闭嘴!混账,大逆不道!”
徐雾听着他话里的斥责,冷笑出了声,自嘲道:“我怎么大逆不道了?”
“因为没按你的期待走?你儿子喜欢男的,给你的人生留下污点了?”徐雾眼底一片风暴,他冷道,“从小到大,你又真正关心过我多少呢,何必现在出来假惺惺?”
徐弘毅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分手的事,着实被气得不轻,他拍桌而起:“他今天喜欢你,明天就可以喜欢别的男人!”
“那就随他。”徐雾直直看着徐弘毅的眼睛,释然叙述道,字字清晰,“我认定他了,改不了了。”
第96章 考虑
“你和他分了。”
徐弘毅的这句话像把刀子一样捅进他心口, 生生刺痛了他。
徐雾攥紧了拳,指骨因用力而泛白,他红着眼死死盯着徐弘毅, 咬着唇,默不作声。
“行,你能耐是吧。”徐弘毅指着徐雾骂。
他快步上前死死抓住徐雾的手腕拖着他走。
徐弘毅虽然常年坐办公室,但平时健身锻炼一项不落, 人高马大,那力气不是徐雾能对抗得动的。
“你干嘛?!”
面对徐雾的问话,徐弘毅一言不发。气氛冷到了极点,仿若火山喷发前最后的平静。
徐弘毅把徐雾拖到负一楼的杂货室, 把人狠狠甩进去, 毫不留情地拉下了电闸。
徐雾拍打着紧闭的门:“你做什么!”
“开灯!把门打开!”
徐弘毅轻飘飘地丢下一句,“你给我在里面冷静冷静, 好好反省。”
说完,不顾徐雾在身后往死里砸门, 吼得歇斯底里,他全然视而不见, 转身拂袖而去。
这间杂物室唯一的窗户在右上的角落,外面天本来就没亮完全,杂物室内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徐雾反反复复拍打着灯的开关,但是电闸被拉下去,房门被从外反锁, 他做得一切都是徒劳。
徐雾的心猛地一沉,紧接着是不可遏制的疼,周身的黑暗好似都在侵蚀他,让他全身发冷, 他蜷缩在的地上辗转,大口喘着气,双臂死死抱着头,大脑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