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 手机铃声倏然响起，徐雾在手边摸了一圈, 最后从大衣口袋里掏了出来。
徐黎打电话问他：“你到北京了没？”
徐雾把电话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轻轻嗯了一声, 手里推着笔记本电脑触摸板翻看之前的数据记录。
“晚饭吃了吗？”
“吃了。”徐雾应完，直道，“有事？”
徐黎在电话那头无奈笑了笑，问道：“你明天空吗？”
徐雾抬手把手机拿住，靠在沙发上说：“你先说, 我再看有没有空。”
他手里这个实验项目报告着急要，今明两天得完成收尾，今晚加班不一定能做得完，还要倒时差, 熬通宵太玩命了，他本来打算明天休息半天来着。
“你还记得我跟你聊过的这个物理医学的项目吗？”
“和北大医学部那个？”
“对。”徐黎说，“这个项目刚好是宸曦接手的。他们去外地做考察，明天回来，中午的航班。”
“我本来已经答应好了淼元去接她干妈，但工作室这边临时出了点事，我走不太开……”徐黎已经暗示到这份上了。
徐雾心里估算了一下，去接个机也耗不了多少时间，在预算范围内，就应下了：“行。”
“谢了啊，那你从我车库里挑辆喜欢的开去？我明天让助理给你送钥匙。”
“不了，我那辆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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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徐雾昨晚忙到半夜，扯了个毯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徐黎的助理一大早就带了陆淼元过来。
徐雾被门铃闹醒，睡眼惺忪地去开门。
小姑娘跳到他怀里，扑了个满怀：“舅舅！”
徐雾半眯着眼睛笑了笑，抬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小姑娘。”
助理小姐说：“那我先回去了。航班信息，黎姐应该已经发你了。”
徐雾微笑着道：“谢谢，麻烦你了。”
说完，对方朝徐雾轻轻颔首，把门轻带上，走了。
“你起这么早，让我睡会儿行不？”徐雾半闭着眼睛，凭感觉往沙发的那个窝那走。
陆淼元埋头在他颈间，抱着徐雾不肯撒手。
徐雾单手抱着陆淼元，看了眼文件，昨晚做完电脑没关机，确认是保存了，就把电脑收了起来。
“舅舅，你昨晚睡沙发的？”
“嗯。”徐雾点头，往沙发上坐去，脑袋靠着沙发背上，闭着眼睛道，“所以你能安分着让我再睡会儿吗？”
“嗷。”陆淼元从徐雾身上爬下来，乖乖坐到旁边，不吵也不闹。
见他整个人都很累，陆淼元从旁边把那条白色的薄毯扯过来，轻轻牵起，盖到徐雾身上。
她透着澄亮的窗户向外看，就匆匆跑到落地窗那，拉了半边窗帘，既不让光线刺眼睛，又不会让室内显得黑。
“淼元。”徐雾喊得很轻，但屋里安静，陆淼元一下就听到了。
小姑娘垫着脚尖，从沙发后面探出个脑袋：“怎么啦。”
徐雾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打着哈欠问：“知道你干妈是下午几点的航班吗？”
“两点！”陆淼元把声音控制得轻轻的，但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那你自己玩会儿，十二点半喊我，行不行？”
小姑娘关心道：“你是不是没吃早饭？”
“我不吃早饭。”徐雾朝他淡淡一笑，闭上眼睛侧了一面，很快又睡了过去。
陆淼元叫徐雾起床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
“十二点半了？”徐雾扶着脑袋坐起来，挣扎着清醒。
陆淼元挠了挠徐雾的手臂，指着厨房那边的地上：“舅舅，外卖。”
徐雾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轻轻扶着她的背朝那边走，问：“你哪来的手机？”
陆淼元抬起手，骄傲地晃了晃他的小天才手表，笑道：“妈妈买的。”
“妈妈还说，你不能总不吃早饭，会得胃病的。”
徐雾揉了揉陆淼元的头顶，笑着和她道：“谢谢你。”
徐雾把餐桌上的防尘布揭开，捏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对一个四岁小姑娘来说，餐桌对她来说还有高，只能把外卖拿进来放在地上，徐雾心软软的，把陆淼元抱起来放在椅子上，然后去拆那袋外卖。
徐黎点的都是一些比较清淡的茶点，作早午饭正合适。
皮蛋瘦肉粥，牛肉粥，水晶虾饺，流沙包，菌菇鲜肉饺，咸蛋黄烧卖，酥皮蛋挞……
他们吃完后到机场已经一点多了，距离洛宸曦的航班还有段时间，他们找了个离接机口近的休息区，一大一小窝在椅子里等着。
陆淼元从家里出来时背了个粉色的小书包，她从包里掏出一本学前读物有模有样地看。
徐雾往旁边瞟了一眼，露出一个平淡而又温暖的笑，他这个外甥女说闹腾吧，也爱玩，但这个年纪，却偏偏令人省心。
徐雾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就是徐黎带他的，他的第一双名牌鞋，第一部手机……都是徐黎买的。陆淼元是徐黎唯一的女儿，徐雾第一次当舅舅，总是把自己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东西都给陆淼元，有时间就特别喜欢带她玩。
他家里人总夸徐黎教导有方，但徐雾知道，在教育孩子这事上，陆成枫出的力不会比徐黎少，所以时间过得久了，他看他的这位姐夫也越来越顺眼了，姑且算他是父凭女贵吧。
徐雾的手机震了好几声，亮屏一看，被小他一届的学弟给信息轰炸了。
【蒋行宇：徐雾哥，救救我。】
【蒋行宇：（抹眼泪.jpg）】
【蒋行宇：老王说我这数据就是完全瞎编乱造的学术垃圾……】
【蒋行宇：在实验室梦游了八辈子才能梦出这组数据。】
徐雾挑眉，心说，骂这么脏？
【XW：你把实验报告先发我看。】
【蒋行宇：哥，我跪着谢你。】
【蒋行宇：（磕头.jpg）】
陆淼元戳了戳他的手臂：“舅舅，我想去买点东西吃。”
“我陪你去。”徐雾说完就站了起来。
陆淼元把他按着做回位置上：“我自己可以的！不要你跟。”
“自己能行吗？”
“能行，电话手表能付钱。”
陆淼元经常跟徐黎在这坐飞机，每次都爱到处逛，对这还真不陌生，毫不夸张的说，比徐雾这个每次都干坐着等起飞，落地就直奔出机场的人熟多了。
正好徐雾手头有事，叮嘱了几句就让她去了。
陆淼元把书本塞进包内，将书包靠着徐雾的座位放，走前还说：“你不要乱走，看好我的书包哦。”
徐雾被她整得笑了，说行。
陆淼元到了她之前来买过几次的一家面包店，前面有两个人，她绕到队伍末尾排队。
不一会儿就排到她了，陆淼元垫着脚和店员说：“姐姐，我要一盒肉丝小贝。”
店员点头笑着说：“好的。”
店员姐姐拉开玻璃柜，拿包装盒整整齐齐装一盒肉松小贝，走到收银机器的屏幕点了两下，俯身问她：“是现金还是电子支付？”
“电子支付。”陆淼元说完，拿起电子手表准备付钱。
她点了两下，毫无反应，见店员姐姐手里还举着扫码机器，就忙抬头说：“等我一下下。”
“没事。”店里这个时间客人还不算多，后面排了两个人。
陆淼元长按着开机键，黑色的屏幕闪出红色的缺电标识，心凉了整整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