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不解地问:“怎么?”
“小区里面那么多大爷大妈散步吹风呢,”严越强行把高音压成激动的低音:“你俩抱在这亲过来啃过去简直有伤风化!”
江淮被他的话敲碎了头盖骨似的整个僵愣住。
好半会儿才找到一丁点脑髓:“什么?”
“都兄弟你就不用打马虎眼了,”严越把手机捞出来点开最近拍的视频。
天色暗淡,视频有些模糊,但能看到放大后长椅上贴得极近的两人脑袋挨着脑袋,两颗脑袋还时不时左右前后细微地偏转……
严越迅速删了视频。
江淮白了他一眼:“角度问题,傻逼。”
严越声音愈发得小:“虽然我数学差分不清角度,但这种事情学渣是可以分得清的,哥们。”
“滚蛋,”江淮有些无语:“我他妈但凡亲了会承认,没有的事别他妈扣我身上。”
“soga.”严越松下一口气,跟他一起往球场那边走:“哥们我天地可鉴,我下小区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心里就在mmp……果然心黄的人看什么都黄。”
江淮啧了声:“转文科吧,学点中特色。”
那个红。
“不过你俩凑那么近干嘛?”严越和他走路尚且隔着两三拳的距离。
“碍着你了?”说完江淮箭步起飞抢夺走楚明的球,轻松砸向篮筐。
楚明撞了下他胳膊:“你投,别跳。”
“我有分寸。”江淮开始投篮。
严越眯着眼打量了他们一会儿,简单存疑后飞进场去抢球。
江淮只玩了十多分钟便退到旁边,往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两瓶电解质,边喝边走回场内。
严越和楚明在玩单挑,后者进攻。
目光从前刺交错的步伐缓缓上移,楚明头发稍微有些长了,月光路灯明亮着篮球场,他眉眼、鼻侧隐没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楚明球风干脆狠劲,绕开严越的瞬间回步投出,半秒犹豫都没有便直奔篮筐。
江淮挑了下眉,随意坐在地上吨吨地喝水。
想到什么,他摸出手机横屏简单记录了半分钟。
“啊不行了不行了,”严越防守进攻不知道多少次,哈腰摆手:“哥们你体力太牛逼了。”
楚明呼吸粗重,随手抛出篮球砸中篮板以做收场。
“喝水。”江淮把剩了一半的水抛给他。
楚明接住,喘息间隙回应:“谢了。”
“江淮你是一点没想着兄弟我啊,”严越瞟了他俩一眼,蠕动着做些拉伸。
“神经,”江淮知道他运动完喝水保准肠胃有事,一般是等他自己缓舒服了才递水,“你他妈喝完拉这儿该谁收拾?”
严越:“……”
他把腿活动开,往这边坐下,拎起江淮放旁边的水抿了一小口:“我知道你意思,但你也不必把话说得如此难听。”
江淮没再回话。
天色不早了,休息得差不多便各回各家各骗各妈。
“有空约球,”严越抱着篮球挥了挥手:“我国庆期间档期充足。”
“走你的,”江淮没多言,习惯性跨上楚明的自行车后座:“再见。”
楚明轻轻补充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再见。”严越注视着他俩离开。
自行车平稳地驶入江淮小区,停好,江淮却没急着下去。
楚明指尖拨了下车铃:“嗯?”
“上去坐会儿?”江淮抱着他的书包。
楚明顿了下:“……好。”
上楼、开门、换鞋,一系列动作轻车熟路。
等江淮洗澡的间隙,楚明取出两张卷子,都是数学自命题卷,相对适应江淮学习的进度和难度。
差不多过完一遍第一张,浴室水声停了。
半分钟后江淮套着件黑色背心和短裤走了出来,湿得滴水的头发被胡乱抓了一把,他往洗衣机走时朝这边瞥了一眼:“你干嘛呢?”
楚明从他身上挪开视线,说:“看题。”
“哦,”江淮走开。
把衣服刺溜扔进洗衣机按开关的时候,江淮脑子被窗口月光晒化了似的,有点懵。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楚明带回家。
没有理由,只是本能动作。
衣服被滚筒翻得昏天黑地,他在嘈杂的声音里有些混沌不清。
操,都怪严越……
说那么多屁话。
江淮走到客厅,目光落在楚明身上良久:“去书房吧,这样做不舒服。”
“嗯?”楚明轻顿:“好。”
等把卷子书包一并转移到书房,楚明看了眼主动往旁边去坐的江淮,轻声:“你做。”
“……什么?”江淮有一瞬没反应过来。
楚明让开位置,随便扯了个理由:“我有点累。”
江淮看了他一眼,把毛巾压在湿答答的发顶,从他手心拿走笔,坐到书桌前看题。
楚明垂眼,轻轻碾碎沾在指尖的水珠,俯身帮他摁开台灯。
明黄偏亮的光线洒下来,柔缓着江淮的眉眼鼻唇。
站直时楚明只感觉心头微微一滞,连忙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说:“和上次的自命题卷同系列,你做着吧。”
“你呢?”江淮把前六题轻松扫过,顺手画坐标系的时候偏眸扫他一眼。
“我看你做。”楚明站到他身后。
江淮转了圈笔:“那顺便帮我擦头。”
楚明轻顿:“……你还真不客气。”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垂眸摸向江淮头顶。
手指隔着绵软的布料触碰到发丝,楚明收敛着力道,舒舒柔柔地从脑后那堆头发开始摩擦。
“你用点力,”江淮给卷子折了一道,说。
楚明用了些力,问:“够么?”
江淮面无表情:“没感觉。”
“……”楚明无奈地手指收紧,用力搓着:“你是肉做的还是钢筋铸的?”
他妈的力道轻得跟猫爪子在挠人似的,江淮受不了这种软绵绵的调调,抬起左手反着胳膊按到楚明手背,说:“你的手是棉花做的吗?”
楚明垂眼细细看过他略微绷紧的手背,青筋骨条鲜明。
他不得已加重了力道,跟擀面似的揉按着江淮的头发,指腹时不时隔着毛巾按压头皮作浅层按摩。
按力道来说……算深层了。
“要这种?”见他没再拧眉,楚明歪了点儿头问他。
江淮继续做题:“嗯。”
楚明无奈地笑笑:“你这种去按摩店能给店员累死。”
江淮挑了下眉:“你会吗?”
“不会。”楚明只是指头稍微有些发麻,按久了的缘故。
“那不就得了。”江淮没忍住又转了圈笔:“你以后要是去按摩店工作,我天天去点你。”
楚明:“……”
他指腹重重摁了下他侧颈,气声:“当什么呢还天天点。”
江淮笑了笑,笑完发现自己傻逼兮兮地把双曲线当成抛物线来算,连忙叉掉重算。
尾稍发根处有干燥痕迹之后,楚明便微微收了力道,很轻地用毛巾边角扫了扫他前额、耳廓、后颈。
目光透过江淮浓密的发梢落在卷面,手指随意玩弄发丝时他静静看着。
江淮做完第一面,没急着翻页,仰头看向楚明,眉梢微微扬起。
他嘴唇轻勾:“怎么,在找错?”
楚明目光稍一回缩便撞进他的视野里,有些不受控制地描过他眉弓、鼻骨、唇峰、下巴尖儿。
他嗓音有些沉:“随便看看。”
“你头发有点长,”江淮突然说了句:“该剪剪了。”
楚明没跟上他的速度:“啊?”
江淮抬手,指尖捻起他垂落在眼尾的几根细发,往旁边勾扫开,说:“这样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