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母亲,我这样对吗?这是不是不符合道德和伦理。母亲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那双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也回望着她,我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她知道就算她指责我,我也不会有所改变,她叹了口气,给我夹了一弯虾,“希望他能改变你。”
我接过虾,笑了笑,说了声谢谢。不是为了虾,而是为了母亲的纵容。我陪他过了许多个年,也无法真的取代他的哥哥。他每次站在烟花下,总是看起来太过于孤独。仿佛随时都会抽身离开,我站在他的身后,亲吻着他的侧脸,抚摸着他的双手。
他总会在这时回过头笑着叫我一声崔哥,然后靠在我的怀里。我下意识想抬手擦去什么,才想起来,他已经长大了,不会随便掉眼泪了。暗叹一声可惜之后,放下手。
他大概知道我知道孟颂的事情,他不问,我也不提。我说过,如果可以,多一个人照顾他也是一件好事。
但我还是自私的,我不希望孟颂留下任何痕迹,也不希望他真的会依恋孟颂。对付蠢人有不算高明但是好用的办法,逼迫他到绝境,这时他就会自作聪明。
果然,他有些烦躁于孟颂的纠缠,毕竟,那不算正餐不是么?
他终于毕业了,那一年我站在台上,他在台下等我,我只能和人说,这是我的弟弟。此时,他站在台上,熠熠生辉,我在台下只需要当一个合格的听众,仰望他送上我的礼物就足够。
我想过该给他过一个怎么样的生日,毕竟这也算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只是他离开地太突然了,我翻开那一年年的相册,才发现已经快要十年了。原来也不算突然了,他如愿接了电话,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似乎是刚哭完。我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想问他过得好不好。
我不想问他离开的理由,为了自由还是为了躲避我,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他不要痛苦。他那句未说完的半句话,我摸着耳朵,大概已经想到了。他只是个孩子,我叹了口气,在他的晚安中入睡。
那天夜里,我做了那个十年前未完的梦。梦的荒唐让我醒不过来,我挣扎地都是汗,醒来的时候,还有几分心悸。我突然想到他看孟颂的那个眼神,他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没关系,我只想找到他。我找到了他,但看到那个人的脸的时候,我突然没有那么有把握了。那就是尤克勤,没人比我更清楚。
在我还在想的时候他走了进来,他坐到了我的旁边,和以前一样的眼神和表情,只是少了几分痛苦。我揉了揉他的头,他的心结已经解开了。我想得到一些答案,但我又不知道我该怎么询问他。
他站在台上汇报的时候,我以前总是以为他是为了尤克勤才会选择这门学科,但是,或许他真的爱上了。在我感慨的时候,他看向我,笑了一下。我也回了一个笑意。如果他真的选择不回去,那我自然也会过来。
下了台,他还是那副小孩子的样子,搂着我,又怕伤到我。我亲吻着他的侧脸,他拍着我的后背。我还没有提问,他已经给了我答案,他说,他不会离开我,他抱怨地说我把他养得太娇气了,他都离不开我。
我问他,他恨我吗?我总觉得他应该有几分恨我,理所当然事出有因,但我又有些害怕听到他的答案。他总说我聪明,明明知道答案,还喜欢反问。此时,我看着他的眼睛,他没有说答案也没有撇过头。
最后他轻声在我耳边说,“我爱你,崔哥。”我想这一句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这些年,我辗转于两地,他亦然,我每次都劝他不必这么麻烦。他就会泄气一样咬着我,挑眉问我是不是变了。我已经学了一些按摩的手段,揉着他的太阳穴,“我不希望你这么辛苦。”
他笑了笑,说了句好。他被提名前就告诉了我,当他挂了电话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他的楼下。他低头,我抬头,多年前,在他哥哥的墓前他抬头我低头,此时我依然撑着伞,他匆匆下楼。
他依然缩在我的怀里,幼稚地问我如果拿不到怎么办。我任他玩弄,喘着气说,“那我可以继续陪你。”
当他的采访放出来的时候,我们正在散步,我被人转发了那段采访,耳机在耳朵的右边是他自信地肯定,耳朵的左边是他问我今晚吃什么。
我突然留下了眼泪,他转头好奇地看着我,看到手机里的内容没忍住笑了笑,说我是老了,也多情。他用手擦擦我的眼泪,“怎么不想我回去吗?崔哥?”
我摘下耳机,没有再听下去,“我想在听你说一遍。”
他笑了一声,耸耸肩,“我说,我希望我以后能多陪我的爱人一点。”
此时我已经年过而立,他却依然像个孩子一样热忱地看着我。我想,我们会这样一直走下去的。毕竟早在十多年前,我就接住了他的一半人生。如兄如夫,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当他抱起跑过来的孩子,转头看向我,我才明白,母亲幼时想让我体验到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是一份礼物,与我梦中的既定人生无关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猫爪]崔觉番结束了,老崔的抒情更多一点。
孟的应该稍微是后续发展多一点[吃瓜]
没事的大家有想法多多评论就好了[奶茶]
第117章
我比尤克俭认识我之前,更早见过他。在崔觉的生日宴上,我那时候还很喜欢崔觉。我已经忘记了我怎么喜欢上崔觉的了,只是在冥冥之中觉得我就应该喜欢他,我找了许多说服自己的理由。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说服了自己。
在那场生日宴上,崔觉站在他身边,笑着把切蛋糕的刀递给了他,让他来分蛋糕。崔觉低头看着他,眼里看不到旁人。周围的人无不惊叹于崔觉的表现,崔觉在许多人心中一直都是高不可攀,冷漠无情的人。
于是,有人私底下看了一个盘,赌崔觉到底能装多久,但没人敢问为什么崔觉要装。
我只是抬眼就和那个切蛋糕的尤克俭对视上,他的眼神和崔觉很像,带着几分轻描淡写,似乎并不觉得他在一个不属于他的阶层。有一种理所当然的配得感,我那时在接过蛋糕的时候,恶劣地问,“你觉得你是崔觉的玩具吗?小可怜。”
他还在切下一块蛋糕,听到我这句低语,他转头看了眼我,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声,“哦。”
时过境迁,我已经无法回味当时的心情,只是觉得有几分不痛快罢了。我们和监视器一样,盯着他和崔觉,但似乎越盯着我越嫉妒。我在嫉妒他,嫉妒他夺得了崔觉的注视,嫉妒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始终觉得崔觉就应该是我的,这样的念头困扰我太久了,甚至在梦里都是这样的情节。我尝试去看过心理医生,他们会在做了一系列的测试和仪器检测后,给出一个毫无根据的理由,是因为我在心理暗示。
我像只在街上游荡的狗一样,对于过往的行人都会有几分虎视眈眈,直到找到目标为止。在我读高中的时候,我在校园连廊中,无意间看到了尤克俭哥哥作为优秀学生的照片。校园墙的玻璃展柜映衬着我的脸,我恍惚间,竟然觉得我有几分像他的哥哥。
我想起来那个久远的流言,崔觉喜欢的是尤克俭那个死去的哥哥,所以他才会收养尤克俭。我将那张照片拍下来,回到家中在镜中对比了许久,又像巧合又荒谬至极。尤克勤的亲弟弟不像他,而我这个崔觉的爱慕者却像极了他的哥哥。
我找了许多尤克勤的资料,零零总总看了许多,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那张尤克俭哭着跪在尤克勤的棺材前的照片。不知道是谁拍的,只是这个角度太过微妙,摄影者像是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怜悯又像是故意找到得博得同情的角度。
而照片的背面则是附着一张,尤克俭坐在篮球场外,给尤克勤递水的照片,右下角标着15.9.12。据我当时看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年,当时的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有几分荒诞,因为我也在篮球队。
我后来找回到那张照片重新当做礼物送给尤克俭的时候。他沉默了许久,和我说,这张照片拍后的三天后,尤克勤就离开了他。
我在填报高考毕业后的志愿,填了许多,大多数我都已经忘了,我只记得那年,我填了一个Z大的心理学,一个是Z大的物理,这两个刚好是上下。我当时对于这两个的位置纠结了许久,对崔觉莫名其妙的好感就像一个心结,一直困扰着我。而这两个志愿,往年的分数线都大差不差,我私心在最后还是将心理学填在了物理学的上面。而那年Z大的心理学爆热,分数远高于我所取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