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知舟压着嗓子低喝:“边二,外面有人,起来!”
边朗并不回话,就这么居高临下地凝视着齐知舟,目光沉沉,仿佛盯着丰美猎物的野兽。
这样的沉默注视甚至比刚刚那个粗暴急切的亲吻更具压迫感,齐知舟呼吸一滞,不自觉抿了下发麻的嘴唇。
就在这时,边朗忽然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齐知舟喘息还未平复,哑声问:“你笑什么?”
“不管我对你重不重要,”边朗伸出手,拇指按着齐知舟的发红的唇角,指腹轻缓而刻意地揩去上面残留的暧昧水渍,宣告主权般在齐知舟耳边说,“知舟,你真该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好像很需要我来爱你,只有我才能满足你,任何人都不行,只有我可以。”
齐知舟对这番话感到莫名其妙:“边二,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没事。”边朗悠然自得地直起身。
压力骤然消失,齐知舟立刻坐了起来,迅速整理被揉皱的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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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朗摇下车窗,方锦锦没好气地说:“边队,你窝车里干嘛呢?我敲窗户你没听见啊?”
边队眉梢轻抬,不自然地摸了摸鼻梁,若有似无地“啧”了一声,眼神飘忽了一瞬。
方锦锦回过味来,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往车里瞟——美人教授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唯独白皙的耳廓染着一层可疑的薄红。
她和边朗对视一眼,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默默在心里为自家队长点了个赞,而后挤眉弄眼地夸张道:“哎呀,恕小女子眼拙,没看到齐教授也在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您二位把自己反锁在车车里面做什么呀?”
语调堪称九曲十八弯。
边朗极其做作地咳了两声:“咳咳......没做什么,你别明知故问。”
“小女子不才,尊嘟尊嘟不知道您二位在做什么呀,”方锦锦撅着嘴对手指,“二位公子能否为小女子答疑解惑一番呢?”
边朗转头看着齐知舟,叹了一口气:“她求知欲太旺盛,齐教授,你为人师表,诲人不倦,你来给她解释解释?”
齐知舟面无表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啪”的一巴掌糊在了边朗俊美无俦的脸蛋上。
边朗气咻咻地控诉:“又不是我要问的,你打我干嘛!”
齐知舟冷冷嗤笑一声,扔下四个冷冰冰的字:“上梁不正。”
边朗看着方锦锦,精确地转述:“他说你下梁歪,意思是你想歪了,他刚刚没有亲我,也没扒我裤子。”
方锦锦捂着嘴“咯咯咯”地笑,肩膀抖个不停。
齐知舟磨了磨后槽牙,微微一笑:“边朗,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
边朗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姿势,无奈地呼了一口气:“好好好,怕了你了,我重新说,一定好好说。”
接着,边朗再次看向方锦锦,无比郑重地说:“我今天的皮带是针扣的,他在研究怎么解开,攻破技术难题。”
方锦锦“扑哧”笑了出来。
齐知舟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边、朗。”
边朗也没憋住,忍不住低笑出声。
齐知舟耳廓晕染的那层红愈发明显,边朗倾身看着齐知舟,戏谑道:“祖宗,又憋气了?”
齐教授目视前方,仿佛身边根本没坐着个一米九的大活人。
“不气了,等会儿回家给你做三杯鸡。”边朗牵着齐知舟的小指头晃了两下,“要不你再呼我两巴掌?”
齐知舟秀美的嘴唇开合:“滚。”
“气性真大,真是个少爷。”边朗像逗猫似的挠了挠齐知舟的下巴,“我滚我滚,我下车抽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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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朗起身下车,车门“砰”关上的刹那间,他周身混不吝的痞气荡然无存,眼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冽的锋利。
方锦锦也立即敛起笑容,挺直背脊,神色一肃:“边队。”
边朗倚着车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低头拢着火点燃。
一点猩红衬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和紧抿的薄唇,边朗吐出淡淡烟雾,嗓音平稳:“怎么样?”
方锦锦说:“我和李局报告过了,刚才询问齐教授时摄像机确实没开,李局听完,表现得很惊讶。”
“装。”边朗嗤笑一声,目光在袅袅升起的薄烟后显得晦暗不明,“他一个几十年的老刑侦,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方锦锦不置可否。
边朗面沉如水:“后续他怎么处理?”
方锦锦立刻回答:“李局说刚才的询问过程他记得很清楚,他会亲自手写一份笔录,再让齐教授签字确认。”
边朗对这个处理方式并不意外,只是随意掸了两下烟灰,灰烬簌簌落下:“行,我知道了。”
“可是这不合规矩,”方锦锦皱着眉,提出疑虑,“笔录怎么能靠记忆手写?边队,要不申请让李局再做一次正式询问,我们都在现场看着。”
“没用,他要问的关键问题,肯定都问过了。再走一遍流程也只是做做样子。”边朗抬眼看着方锦锦,郑重道,“你帮我看着点老李,他后续有任何动作,及时通知我。”
方锦锦闻言,脸上露出惊诧:“边队,你怀疑......李局和齐教授有事瞒着你?”
“不是怀疑,”边朗的目光投向市局大楼,声音低沉,“是肯定。”
他顿了顿,又问:“我哥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被带去比泉村指认现场了,”方锦锦说,“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他应该没什么大事,顶多再配合调查个十来天,等案子细节全部核实清楚,定性之后就不用再被拘着了。”
边朗点点头:“对了,你把地下拳场和比泉村这两起案子的资料都整理出来发给我,一定要事无巨细,任何边角细节都不要漏掉。”
方锦锦应了下来,犹豫着小心翼翼地问:“边队,这两起案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边朗沉默片刻,而后低头勾唇笑了笑,声音低到连方锦锦都几乎无法听清:“我希望没有。”
“可是案子都破了啊,”方锦锦心里忽然生出了某种不好的预感,她迫切地说道,“就连十年前一手炮制了火山福利院基因实验的齐博仁都浮出水面,他已经死了,坏人也都被我们逮住了!”
“没事儿,有你哥我呢,”边朗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进去吧,秋天太阳毒,再站会儿晒黑了。”
方锦锦显得忧心忡忡:“边队,真的没事吗?”
“真没事儿,姑奶奶,走吧。”边朗抬了抬下巴,“再不回去,行政那帮傻|逼要说你脱岗了,扣你绩效。”
“那可不行!我在攒钱买switch!”方锦锦转身一溜烟跑了,进大楼前,她回身朝边朗扬声道,“边队,有事儿别自己扛着,和我们说啊!齐教授也是!”
边朗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第97章
翌日,齐知舟收到新阳市局的通知,前去确认前日的询问笔录。
笔录是李局亲自动笔写的,洋洋洒洒五大页纸,字迹流畅有力,没有丝毫停顿,可见这些话早已烂熟于心。
边朗陪着齐知舟一块来的,他大剌剌地拉过椅子坐下,三两眼率先看完了全部内容,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向后一靠,嚣张地翘起两条大长腿,把那几页纸随意往桌上一甩,继而轻嗤道:“行啊老李,没看出来,你这把年纪了,记性不赖啊!这么细的对话,连语气词都没落下——我多嘴问一句,是靠您那超常的记忆力呢,还是您二位提前就串好了词儿?”
李局装作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往边朗腿上踹了一脚:“兔崽子,坐没坐相,给我把腿放下来!像什么样子!”
比起懒散的边朗,齐知舟的坐姿简直可以称得上端庄。他温和一笑,伸手拿起桌上那份询问笔录,垂眸不疾不徐地阅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