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朗皮笑肉不笑:“方总又是谁?”
“芳园地产的董事呀,”小姑娘笑吟吟地说,“正在追求齐博士呢,整个所里都知道。”
边朗呵呵,傻逼花,傻逼方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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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齐知舟出来了:“边朗?你怎么来了?”
边朗坐在候客区的沙发上:“有事问你,出去说。”
齐知舟琢磨应当是与案子有关,于是点了点头。
前台小姑娘这时把齐知舟拽到旁边,一边偷瞄边朗,一边和齐知舟窃窃私语。
边朗隐隐约约听到“不好惹”“扔掉了”之类的话。
齐知舟好笑地看了眼边朗,对小姑娘说:“好我知道了,你午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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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朗和齐知舟并肩等电梯,齐知舟转头问:“你把我的花扔了?”
边朗理直气壮:“保洁阿姨经过,我送给她了,算扔吗?”
齐知舟:“不算吗?”
“不算。”边朗双手插兜,又酷又帅,“如果这都算,那你扔过我多少东西。”
齐知舟还是小少爷的时候,擅自处理过边朗的不少物品,边朗收到的情书、糖果、巧克力、水杯、便签本......没有一样留得住的。
每回边朗发现了齐知舟的恶行,小少爷还一本正经地狡辩——
“厕所没纸了,我就拿你的情书用了,算扔吗?”
“圆珠笔没墨了,我就用你的巧克力写字喽,算扔吗?”
“我想练杂技,用你的水杯踩高跷了,算扔吗?”
......
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了,不胜枚举。
齐知舟似乎也想到了自己年少时那些荒唐事迹,垂眸笑了笑:“扔就扔了吧。”
“不配你。”边朗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齐知舟:“嗯?”
边朗说:“那个花,橙不橙红不红的,丑的要死。你脸这么白,那破花和你不搭配。”
齐知舟头回听说这理论:“照你这么说,只有墙漆和我搭配,都白。”
边朗:“......电梯到了。”
齐知舟率先一步进了电梯,边朗此时敏锐地发现,齐知舟侧颈贴了一块创可贴。
几名死者身上的鳞片同样在这个位置。
边朗锐利的双眼微微眯起。
第11章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齐知舟穿着白色衬衣,袖口向上挽起,露出秀致的腕骨。他伸手按了1楼按键,手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
边朗站在他身侧靠后半步的位置,目光状似不经意地瞥过齐知舟侧颈,漫不经心地问:“受伤了?”
齐知舟抚上侧颈的创可贴:“实验操作不当,试管炸了,被划了一个口子,不严重。”
从齐教授口中说出“试管炸了”这四个字有种奇异的反差感和幽默感,边朗说:“我以为这种事情,只有二十年前的你能干得出来。”
二十年前的齐知舟七岁,别说炸个试管了,一个心情不好,炸厨房炸花园炸客厅都是常有的事。
齐知舟仿佛也想到了自己年幼时候的嚣张行径,浅笑着摇摇头:“那时候啊......真是无法无天。”
他配合边朗叙旧,神情与口吻皆是恰到好处的无奈与温和,扮演出怀念过去的淡淡情绪。
电梯里挂屏广告的荧光映着齐知舟的侧脸,五官柔和,笑意清浅,像戴着一张完美无缺的面具。
边朗插在口袋里的双手微微收紧。
他收回心神,再次看向齐知舟的侧颈:“楼下有药店,买个生理盐水给你消消毒。”
“不用了,”齐知舟微笑着婉拒,“真的不严重。”
边朗抬手想要触碰齐知舟的侧颈:“我看看。”
齐知舟立即后退一步躲开,文秀的眉毛轻蹙:“边朗,我真的没事,别这样。”
边朗伸出的手僵在了空气中:“对不住啊,我忘了现在已经不是小时候了,唐突你了。”
小时候的齐知舟哪怕只是被蚊子叮了一下,都要缠着边朗给他检查半天。
齐知舟摇了摇头:“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边朗很自然地收回手:“是我反应过度了,看到有人脖子受伤就应激。”
齐知舟关心道:“怎么了?是和案子有关吗?”
边朗头疼地捏了捏鼻梁。
齐知舟为人周道,看出了边朗的为难,立即说道:“要是不方便告诉我,就别说了。”
边朗食指与中指并拢,精准地点了点自己的脖颈:“几个死者脖子上都有伤,很蹊跷。”
“啊......”齐知舟流露出一丝惊讶,“他们都伤在同一个位置?”
边朗注视着齐知舟的脸,企图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一丝破绽。
但是什么都没有,齐知舟就连稍稍抿唇的力道都恰如其分,多一分就显得浮夸,少一分则显得虚假。
边朗嘴角略微勾起弧度:“齐教授,我的说法是‘几个死者’,你对此不好奇吗?还是说,你已经知道死的不止陈阿强一个了?”
警方并未公布此前三起抛尸案的消息,一般人听到有多名受害者的消息,第一反应应当是“居然还有其他人死了吗”,然而齐知舟关注的却是死者受伤的部位。
齐知舟微怔了一下,很快便心平气和地开口:“边警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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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齐知舟话音未落,便被电梯停靠声打断了。
边朗微微倾身,显得彬彬有礼:“齐教授,有人要进来了,你可以多思考一段时间。”
电梯停在了5楼,这层是个互联网营销公司,十来个小年轻有说有笑地涌了进来,把本来还算富裕的轿厢挤得水泄不通。
“中午吃什么?我先说一个,不吃水饺啊,我妈给我包了一冰箱饺子,我都要吃吐了我靠!”
“我沙拉,入职三个月胖了十二斤,我真的会谢!”
“吃个毛沙拉,你少装啊,晚上回家点炸鸡全家桶的不是你是吧?”
......
在叽叽喳喳的说笑声中,齐知舟被挤到了角落,侧影显得分外单薄。
他个头高挑,有个女孩透过轿厢侧壁的玻璃镜看到了站在最后方的齐知舟,朝同伴使了个颜色。
几道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齐知舟,都在一栋楼里办公,她们对这位文雅清俊的帅哥很有印象,彼此挤眉弄眼,怂恿对方上去要联系方式。
齐知舟平时不会在午餐高峰期乘电梯下楼,被好几道揶揄的视线包围,尽管他脸上没有显露任何迹象,但右手无意识地抚摸左手虎口。
就在此时,一声低沉的“让让”响起,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到了他的身前,挡住了那些投向他的目光。
齐知舟抬眸,看着边朗那张英俊逼人的脸颊,几秒后挪开视线。
边朗穿着样式最简单的深黑色T恤,隔着柔软的布料,几乎能感受到他精悍的肌肉线条。
他背靠着电梯后壁,鼻尖几乎抵着边朗的锁骨。
边朗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宽肩窄腰,像一堵墙将齐知舟锁在了电梯一角,带来极其凌厉的压迫感,让齐知舟几乎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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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在三楼再度停靠,一名外卖小哥满头汗水地往里挤:“不好意思啊往里点往里点......”
“哎呀站不下了,你等下一趟吧!”
小哥急得嗓子都在冒烟:“我订单要超时了,往里挤一下吧!”
拥挤的电梯硬是塞进来一个人,边朗后背被往里一推,整个人猛地往齐知舟身上靠,双臂撑在齐知舟身侧。
这时,齐知舟侧颈传来温热触感,等他意识到那是什么时,瞬间浑身僵硬。
边朗好像是踉跄了一下,嘴唇轻轻擦过了他的脖颈。
其实那只是眨眼间的肌肤接触,像一只蜻蜓从水面掠过,甚至不会留下丝毫痕迹,却在齐知舟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