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胃窦有一个很大的占位性病变,波及到胃角的位置,而且堵塞了幽门,目前已经去做活检了,但可能不大好,初步推测可能是胃癌。”
方至恒心头猛地一颤,一下就感觉头晕万分,方新故连忙扶住他,让他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应箴焦急地握住方至恒的手:“至恒,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方至恒苦笑着摇头:“人到中年,最担心的的就是长辈的身体,果然我也逃不过。”
方新故僵硬地问医生:“我奶奶有定期体检的,而且之前做的肿瘤指标和CT的结果不是也都挺正常的吗?”
医生歉然解释:“肿瘤指标的标志物敏感度有限,很多时候只能作为辅助手段,而且之前王老师胃里一直有残留的食物没消化完,普通CT也不一定能照得清楚,我们已经安排王老师去做增强CT了。”
方新故犹豫着问道:“现在能判断出是早期还是晚期吗?”
医生往方至恒那儿看了一眼,放低了点声音:“目前还不能确定,但……胃癌早期一般是没什么明显症状的,等到真正发病就医的时候,大多都已经到中晚期了。”
方新故脑中一片嗡鸣,好半天才恢复平静:“后续要怎么治疗?”
医生:“如果确诊是胃癌,后续要先做手术割掉一部分胃,看有没有转移,再确定治疗方案。”
方至恒闭上眼点头:“好,后面就麻烦你们了。”
送走医生,方新故一家三口坐在一起有些沉默,最后还是方新故拍了拍父母的肩膀:“奶奶年纪大了,生病也正常,你们要打起精神来。”
方至恒搓了把脸:“新故说的对,我去看看老太太。”
应箴也起身道:“我先去咨询一下这个领域的专家,看能不能请人来做这个手术。”
一家三口又忙碌起来,没过多久,切片的诊断报告也出来了,不出意外,低分化腺癌这五个字定义了王锦絮的病情,基本能确定是胃癌,而且恶性程度比较高。
方至恒犹豫半天,还是把王锦絮的病情告诉了她,毕竟王锦絮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这种事不可能瞒得住她。
王锦絮得知自己的病情后,倒表现得很平静:“果然是胃癌,其实我有点预感的。”
方至恒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直叹气,王锦絮被他这一声声的叹气叹得心烦,骂道:“你干嘛这副表情?我又不是明天就要死了,不过就是个胃癌,治呗。”
方新故笑了一声:“奶奶,你这会儿精神倒好了。”
王锦絮:“总归知道病因就可以对症下药了,不用再像前几天跟没头苍蝇一样了。”
方至恒苦笑:“妈,你这心态可比我强多了。”
王锦絮瞪他:“我都这把年纪了,就算死了也正常。”
“……你能不能别乱说话哇!”
一家人跟医生确认好后续手术方案,方新故就被方至恒和应箴赶回家休息了,两边说好轮流来陪床,虽然应箴身边跟着很多陪护,但总归没有亲人陪着贴心。
这晚,方新故回到空荡荡的家中,一时间还有些茫然。
他不是一个有生活情调的人,平常工作又忙,不常在申市,这就导致他这套房子至今仍走的开发商精装风,屋里除了生活必须品,其他东西都很少。
而且他本身就总是独身一人,所以以前从没觉得这屋子过于安静,可或许是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和景亦同住在一起,虽然他们都不是话多的人,有时候即使待在一起也是各忙各的,但房间中景亦同的气息,总是会让方新故觉得特别安心。
现在突然又变回自己一个人,方新故觉得这屋子好安静,房间里也没有景亦同的气息,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方新故洗完澡,孤独地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他思绪有点飘忽,目光忽然落到了床的左侧——前几天景亦同一直睡在床左边,这两天他回京市后,方新故还没空收拾,左边的床铺仍然保持着景亦同离开前的模样。
方新故犹豫了一下,尝试性地拍了拍那个被景亦同睡过的枕头,然后小心翼翼倒头睡在了景亦同的枕头上,又盖上了景亦同那床被子。
他闭上眼嗅了嗅,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味,虽然跟方新故用的是同一款,但上面仍混杂着景亦同身上的气味,让方新故觉得特别安心。
方新故蜷起身子,虽然景亦同才刚离开两天,但方新故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一眼……好想景亦同啊。
这么想着,方新故枕在景亦同的枕头上,干脆给他打了个电话——景亦同走的时候跟说过,有事就打电话,所以现在打一个电话给他也不为过,对吧?
方新故很快就逻辑自洽了,他迅速拨通景亦同的手机号,数着秒等景亦同接电话。
在铃声响了三秒钟后,景亦同接通了他的电话:“新故,怎么了吗?”
景亦同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温柔,让方新故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松懈下来,他莫名觉得鼻子酸酸的,很想像小时候一样靠在景亦同怀里窝一会。
景亦同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说话,担心地道:“新故?怎么不说话?”
方新故揉揉鼻子,黏糊地叫了他一声:“哥……”
“在呢,”景亦同听出他情绪不高,追问道,“出什么事了?是奶奶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嗯,不太好,是胃癌,而且比较严重。”
方新故慢吞吞地向景亦同解释王锦絮的病情,景亦同听得不安,尤其在发现方新故的状态也不算好后,他着急道:“你等等我,我坐最早的飞机尽快回来。”
“不行!”闻言,方新故想也不想就拒绝,“我才刚把你送回京市,你不许回来!”
景亦同耐着性子道:“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挺需要我的。”
“我不需要!”方新故干巴巴道,“你现在哪儿走得开,《铸心》剧组本来就等你等了好几天了吧?你是去客串的,别耽误人家的进度了。”
景亦同哑口无言,确实,他已经比原定计划晚了两天回京市,剧组那边为了配合他,统筹这两天排戏排得火星子都要搓出来了,他确实不能任性地回申市。
方新故还在那边威胁他:“你不许回来,又不是我生病,你回来我要生气的。”
隔着手机屏幕,景亦同都能想象到方新故张牙舞爪的模样,他笑着应下:“好,等我拍完剩下的戏份再回来,最多一个星期,你照顾好奶奶,也照顾好自己,好吗?”
“嗯,好。”
两人又聊了几句,景亦同问方新故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却半天没等到方新故回答的回答。
景亦同又叫了他两声,却仍没得到答复,反倒听到手机啪的一声倒在床上,随后电话那头传来了方新故均匀的呼吸声。
睡着了?
景亦同轻轻笑了,对着电话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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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絮确定好了要做手术切掉一部分胃,但由于最近她的身体太虚,几项指标都没达到手术标准,硬是养了好几天,院方才同意手术。
手术前的晚上,方新故睡在医院,但这一晚他睡得极不安稳,切胃手术现在已经比较成熟了,主要的问题在于观察癌细胞是否转移,这对后续治疗起到了决定性的影响。
第二天早上,闹钟还没响,方新故就已经已经睁开眼了,他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看看晚上有没有错过消息,就看到楚老师凌晨的时候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
“新故,你醒之后麻烦看一下微博,现在这些媒体太过分了!”
方新故看楚老师语气严肃,忙打开微博瞄了眼热搜,才发现王锦絮的名字此时正挂在热一,点进去一看,里面好多家媒体都在说他奶奶确诊胃癌,已于昨日离世,许多不明真相的路人一大早看到新闻,纷纷开始默哀:
“天,这也太突然了[蜡烛]”
“前几天还在春晚听王锦絮老师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