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黑暗中,方新故的思绪有点不受控制,他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才从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世界之大》照常进行录制,等到下午阿芙佳朵号抵达古迪尔岛附近海域后,他们再次坐上冲锋艇前往登陆。
今天的风雪更大了,寒风中裹挟着地上的雪粒子,在这暴风雪一般的天气下,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却也挡不住大家的好心情,唯独汪裴阳愁眉苦脸。
上岸的时候,他还紧跟在方新故身后,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不敢说话。
方新故被他跟了一天了,有点无奈:“我说了我没生气。”
汪裴阳也没想到自己一条微博会引来这么多不同属性的粉丝的围攻,他生怕惹得方新故和景亦同不高兴——试问谁想跟自己讨厌的人有cp?
汪裴阳:“不然我把那条微博删了吧,或者把那条热评删了?”
方新故心想你这不是欲盖弥彰吗?他道:“没事,真不用,粉丝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且你为什么就跟着我,不跟着景老师?”
汪裴阳支支吾吾:“感觉你比景哥好说话一点。”
方新故心想不对吧,任谁来了都会觉得景亦同性格比他随和、好相处多了,怎么到汪裴阳这边倒反了一下?
不过方新故本来也没因为这事生他的气,干脆对汪裴阳说了句实话:“你放心,其实我跟景老师的关系没你想得那么差,我们关系还行。”
汪裴阳脸上露出了狐疑之色,显然并不相信方新故的话,只当方新故是在安慰自己:“真的吗?可你之前不让我叫你方老师,说这样生疏,但你到现在还在叫他‘景老师’。”
方新故一下词穷了,他不叫景亦同‘景老师’,那要叫什么,难道跟汪裴阳一起叫‘景哥’?
……那也太生疏了,恐怕景亦同是接受不了的,他听了怕不是得当场自爆身份。
还不如互相叫老师呢。
可方新故见汪裴阳一副说不通的样子,干脆放弃,不再继续解释。
他们参观完古迪尔岛上的博物馆后,终于来到了企鹅邮局附近。这座邮局有着黑色的墙面,而大门则是红色的,这样的色彩搭配,让这片建筑在这个冰雪世界中分外惹眼。
雪地上则到处都是白眉企鹅,它们竟也不怕人,就在邮局门前追逐玩闹着,海面上停着几只蓝眼鸬鹚,它们有深蓝色的眼睛,身上的羽毛倒是与企鹅如出一辙的黑白色。
在这一派自然的天地间,人类才是不请自来的访客。
一行人向企鹅邮局走去,这个邮局坐落在洛克雷港附近,在上个世纪初,这里曾是捕鲸船停靠的港湾,如今已摇身一变成了一座科考站,还开设了一个小邮局,由信托基金每年招募人员来这里工作。
但这份工作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清闲,四位工作人员要在四个多月的时间里,向世界各地发送几万封信件,除此之外,还要完成修缮小屋、保护文物等等工作,而且根本没有休息日和网络。
因此当看到七个帮手来时,四个工作人员都高兴坏了,热情地向他们介绍这个小邮局,一行人听得也很认真,唯独在最后分配工作时大家出现了分歧。
接下来他们要分成三组,第一组留在邮局中接待游客并主持一场讲座,第二组要去外面修缮房子,第三组则要帮忙监测企鹅数量。
除了第一组,其他两组都需要在室外进行,但在这样的暴风雪的天气下,却没人想留在室内。
孟回提议道:“第一组的人需要和游客接触,肯定得留几个口语好的,新故和亦同你们留下来吧。”
方新故也不想去第一组,他推辞道:“外面天气状况太差,还是让女生留在室吧。”
李问语忙拒绝:“不用不用,我年纪轻,就该去外面吃点苦头!”
年纪第二大的罗达反应也很快:“现在年轻人都不容易,这种去外面吃苦的活,还是留给我们这些老骨头就行。”
景亦同听得好笑:“不想留在邮局也能被你们说得这么清醒脱俗。”
四双眼睛一起看向他,方新故瞥他:“不然你留下?”
罗达想想觉得非常有道理:“我觉得行!亦同口语好,年龄不大不小正好排我们七个人中间,而且还是男生,简直是天选之子!”
突然被推出来的景亦同懵了:“就怪我多嘴会说话是吧……”
“哈哈哈。”
景亦同只好举手投向:“行,我留下就我留下,但我这组还得要两个人,谁来?”
这事自然没有人主动站出来,于是剩下六个人只好猜丁壳,最终给景亦同留下了李问语和汪裴阳。
方新故分到了和孟回一起去修缮房子,说是修缮,其实就是去铲雪,前两天的大雪让邮局的屋顶上堆积着一层厚厚的雪,如果不及时清理,一来会对屋顶的承重造成一定压力,二来雪从屋顶上自然滑落也很容易砸到游客。
两人跟着工作人员取了除雪工具,往室外走去。这会儿的风很大,方新故戴上了护目镜和帽子,将冲锋衣的领子立起来挡风。
风雪让他们眼前一片迷蒙,风如同刀子一般割在脸上,方新故不得不提高了一点音量问孟回:“回姐,有没有一点后悔,觉得刚才还不如留在邮局里?”
孟回笑着摆手,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跃跃欲试:“怎么可能,这可比留在邮局里有意思多了。我是南方人,还没铲过雪呢。”
方新故看着房顶上的积雪:“我也是,我们两个南方人能把雪顺利铲下来吗?”
这房子看着还很高,方新故正仰头观察着,正比划着手里的除雪工具,孟回突然问道:“你和亦同……”
闻言,方新故还以为孟回也误会他和景亦同的关系了,再次解释道:“我和景老师其实关系还可以,真的。”
孟回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他的神情,突然闷声笑了起来:“好,你们没事就好,省得我操心。”
方新故被她笑得摸不着头脑,但好歹孟回应该是愿意相信他的,这让方新故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
两个南方人对铲雪一事抱着极大的热情,虽然天气很恶劣,但他们装备完善,倒也没觉得冷,甚至忙活过后身上都燥热起来了。
到最后,因为除雪工具的长度有限,屋顶中间位置的雪还没被铲下来,方新故干脆爬到房顶上,跟孟回配合着把屋顶的雪给铲干净了。
等除完雪,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六点,方新故和孟回放下工具,一起回到了企鹅邮局,此时邮局内正在举办一场小型讲座,方新故独自从后门进来,在最后排的位置坐下。
讲座临近收尾,站在演讲台后的景亦同正在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着结束语,他脸上带着迷人又随性的笑容,明明没有彩排过,但他甚至不用看演讲稿,脱口就能讲出那些有关《南极条约》、气候变暖和保护野生生物相关的议题。
坐在台下的方新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即使室内的灯光不算明亮,但景亦同本身就足够夺目耀眼,引得方新故的视线紧紧追随着他。
光是看着景亦同意气风发的模样,方新故脸上就不知不觉带上了笑意,甚至心跳也为他加快——不管什么时候、又无论多少次,他都会为这样的景亦同心动。
直到某一刻,景亦同和方新故的目光相交,四目相对的时刻,景亦同有一瞬间的愣怔,似乎没想到方新故会出现在这里,但随即他就朝着方新故的方向加深了笑意,主持的节奏却丝毫没有被打乱。
一场讲座结束,景亦同穿过人群找到方新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看到你进来。”
“就刚才,几分钟之前。”
景亦同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我讲得还可以吗?”
方新故眨了下眼,哪好意思说自己刚才光顾着看他的脸去了,压根没注意他在讲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夸了句:“非常好。”
景亦同这才满意,笑着跟他一起去和节目组的其他人碰头。
至此,三个小组的任务都圆满完成。